搖頭,解釋道:“姑姑,你誤會晴兒了。自她嫁給我之後,災難風波就始終沒有斷過。要真說起來,並非她連累我,而是我一直在拖累她。”
接著,李瑁將成親以來他與韋瑤晴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一告知了雪瑛。他的涼薄以待,她的忍耐苦等;他的自私專橫,她的惘顧生死;他的魯莽衝動,她的寬宏大量,還有她為他所承受的種種刁難與兇險,更包括在得知他接下休妻聖旨後的以死明志。
“最是寂寞帝王身。父皇這一生君臨天下,大唐萬邦來朝,臨老了,身邊的知心人依舊屈指可數。母后生前機關算盡,終逃不過天意弄人。繁華富貴亦是一枕虛無夢,總有夢醒的時候。瑁兒心繫大唐,卻不覺得非要身在朝廷不可。相反,遠離了那些政事紛擾、尷尬情誼,反倒更能看得清明。至於晴兒,她為我付出了那麼多,為了我被迫遠離故土、親人,我如何能不信她、敬她、愛她呢?姑姑是性情中人,應該能明白瑁兒的心思。”
李瑁一席話,聽得雪瑛默默無語。她現在可以理解了,釋然了,知道是自己小人之心了。那樣一個痴心又知進退的女子,她自是不必再擔心她會誤了李瑁的前程。枉她比他夫妻二人多活了二十多年,竟是不比他們看得透徹。執念,當真是可怕。
李瑁期待著雪瑛態度的轉變,說完那番話之後,就在等著她的回答。雪瑛想通了,對僾兒之事下定了決心,便是對著李瑁福身行禮道:“是,公子請放心,奴婢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自從認了李瑁與韋瑤晴為義父母至今整整一月有餘,僾兒每晚都要在韋瑤晴身邊由她陪著哄著才能睡著。他喚李瑁作義父,對韋瑤晴卻直接喊娘,內心深處對一個完整的家與對母愛的渴望與依賴可見一般。
今晚用過晚膳,同往常一樣,韋瑤晴與雪瑛同去梳洗還未回來,李瑁帶著僾兒在房中玩耍。看著僾兒呵欠連天還強撐著不睡,他笑道:“僾兒,困了就早點上床睡覺去吧,義父在這兒呢。”
聽到這話,僾兒立刻從床沿上跳了起來,努力表現出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樣。“義父,僾兒不困,僾兒要等娘回來給僾兒唱歌聽。”話音未落,卻是掩不住倦意地打了個呵欠。
李瑁輕輕拍了拍他的小腦袋,“義父唱給你聽好不好?”
僾兒偏著頭看著李瑁,似乎是在權衡他那句話的可信度。可是實在太困了,沒過一會兒他就只能選擇勉強答應,爬上了床。李瑁坐在床沿,唱起了韋瑤晴平時慣唱的那首歌哄著僾兒入睡。
“怎麼了?”看到僾兒睜開了眼睛皺著眉頭看著自己,李瑁覺得奇怪地問到。
僾兒踟躕了一會才是實話實說:“義父,你唱得沒有娘唱得好聽,僾兒睡不著。”
李瑁頓覺十分窘迫,不知如何是好了。就在這時,僾兒忽然眼前一亮,歡歡喜喜地喊道:“娘!”隨之,他從床上爬了起來,朝著門口跑去,撲到了韋瑤晴懷中,撒嬌道:“娘,你怎麼才回來啊,僾兒好想睡覺。”說著,又是打了個呵欠。
韋瑤晴抱著僾兒朝床邊走去,抱歉地說道:“對不起啊僾兒,娘跟婆婆說了會兒話,一下子忘了時間。僾兒困了,娘唱歌哄僾兒睡覺好不好?”將僾兒抱到床上睡好,韋瑤晴給他蓋上了被子。
“嗯,好。”在熟悉的歌聲中,僾兒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待僾兒沉沉睡去,韋瑤晴才躡手躡腳地離開了房間,去到了院中。夜幕之上,明明星輝與清朗月色流光皎潔。
“睡了?”轉頭看向走到自己身側的韋瑤晴,李瑁問到。
“嗯。”韋瑤晴亦看向了李瑁,點頭應到。
李瑁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那個鬼靈精只有你才哄得了。”
聞言,韋瑤晴掩口而笑。適才李瑁的歌聲與僾兒的嫌棄之語她湊巧聽到,但是為了不讓李瑁覺得尷尬,她並不打算說出來。沒想到李瑁緊接著又追問了一句:“晴兒,如今在你心中,我還是唯一嗎?”
韋瑤晴一愣,不明所以地看著李瑁。李瑁也知道自己接下去的話有些幼稚,可他的確憋在了心頭好久。今晚,看到韋瑤晴對僾兒那般寵溺,他終於決定如實說出來:“從前你總是第一個想到我注意到我。可自從有了僾兒之後,我覺得你的心思和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對我倒是不如從前那般看重了。”
韋瑤晴只當李瑁在拿她尋開心:“相公又在取笑我了,哪有大人跟孩子吃醋的道理?”
李瑁一本正經道:“如果我就是吃醋了,你打算怎麼辦?”
韋瑤晴這才感覺到李瑁不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