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確定的是,搖曳的報復可能會毀掉獻辰聖宮──甚至獻辰這個國家的根基。
熱。
滾滾熱浪撲面而來,彷彿身處蒸籠,令人不由得想起滿目白光的三伏天。
熱,汗如雨下。渾身的水分似乎都已烘乾了,動彈不得,就像躺在岸上的魚一樣無力。
分明已是深秋時節,為何──
猛然睜開雙眼,映入瞳眸中的,是突然竄起的火苗和滿殿的紅光。
洛自醉驚得立起來,輕點足尖,迅速向後退去。就在此時,門窗忽然齊齊敞開,一陣陣陰風呼嘯著捲進來,刮散了文書摺子。滿目狼藉,火燒得更大了。
火舌和火舌匯聚融合,漸成一個人形,朝他撲過來。
“醉……”
火人張開口,輕聲喚道。
他愣住了,忘了要逃走,任由大火將自己包圍。
“四公子!”
“四公子,怎麼了?”
身邊似有人在喚他。洛自醉回過神,便見重霂正憂心忡忡地望著他。再看那書案,摺子文書仍然好端端的疊著,沒有半點異樣。
鬆了口氣,洛自醉蹙起眉。很不對勁,他應該立刻趕去聖宮。“重霂,去聖宮罷。”
“方才不是還好好的麼?而且我剛從聖宮回來,並未發現搖曳。”
“或許現下便在了。”
看他焦急的神色,重霂的表情也微微變了,點頭道:“好,這便去罷。方才正想告訴四公子,這幾天都未接到拾月君傳的訊息,搖曳貌似失去了蹤跡。”
就是這樣才危險。
披上大氅,洛自醉疾步朝外行去。重霂望著他的背影,再掃一眼書案上小山也似的文書,這才跟上去。
兩人正匆匆往外走,迎面便見走廊盡頭的方傘華蓋佇列。後亟琰似乎也很急,幾乎將鹵簿甩在了身後。
走近了,三人臉上都沒什麼表情。
自己和重霂如此尚有解釋的餘地,後亟琰露出這種神情卻是極不尋常的。沒發覺自己攏在袖中的雙掌正微微顫抖著,洛自醉低聲問:“出了什麼事?”
後亟琰依然目視前方,沈聲道:“最新的戰報已經到了,景王帝鄴於亂軍中被將軍們擒殺。”
搖曳最後的希望已經消失!戰爭終於結束了!連日來讓他忐忑不安的時刻也快要到了!洛自醉垂下眸:“陽阿不見了?”
“據初言國師與無間國師推斷,他的身體早已腐朽。這萬餘年來,他全靠著奪取他人身體才得以活下來。景王身邊的人大都戰死了,生擒的人也沒有異狀。他們便認為他可能佔據了景王的身體,但目前並未發現任何跡象。”
“帝昀熟悉的人,且並非景王……究竟是誰?”
“兩位國師依然在尋找,戰場上還留有陽阿的殘餘氣息。我本想助他們一臂之力,但陽阿竟在之前的數個戰場上釋放了妖魔和毒物──屍體都成了鬼怪,正朝南方遷移,我必須代替靈王前去坐鎮。”
欲要橫掃獻辰和溪豫?不,終究不過想讓後亟琰離開角吟而已。“有勞了。”
“你和重霂這是要去聖宮麼?”
“是,放心不下。”
“小心一些。重霂,洛四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是,陛下。”
說罷,清寧陛下便快步行遠了。
洛自醉和重霂對視一眼。只瞬間,兩人便已確認,此行必將兇險難測。
開闊的廣場上,只有兩人緩步慢行。
除了他們輕輕的腳步聲,整個聖宮彷彿荒蕪的沙漠一般,沒有半點聲響,亦沒有半個人影。這種異樣的靜寂,令人不禁聯想到暴風雨前的寧靜。
是他太過敏感了麼?聖宮的人似乎愈來愈少了。洛自醉巡睃四周,隱約望見遠處宮殿裡零星移動著的白點,略皺起眉。
如形隨影跟在他身邊的重霂疑惑道:“方才來時,這裡還人來人往的。這時候居然都不見了,也不到日祭的時間……搖曳,回來了麼?”
沒有感覺到她的氣息,他才覺得驚訝罷。現下,她何時出現都不奇怪了。洛自醉微微一笑,在瞧見偏殿的時候,停下了步子。
重霂也收了步伐,靜靜地立著,
“殿下。”
就在此時,兩人身後傳來呼喚聲。甜美的聲線,帶著幾分修行人特有的溫和,同時亦含著不容忽視的愉悅與興奮。
這聲殿下,也只能是他了。畢竟皇戩和帝昀都還在行宮裡。洛自醉眉眼彎彎,笑靨如故,回身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