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洛自醉,憶及上古名賦《洛神賦》,替妹妹取名為洛兮泠,小名羽芙。從此,‘失傳多年’的《洛神賦》遍傳天下,人人爭相誦讀,引為絕作。
池陽文宣十二年十一月十九日,凌晨丑時。
風鳴宮紫陽殿正殿。
“啊呀,小書童,這步棋雖不壞,卻擋不住我。”
軟榻上,一大一小正在對弈。端坐在一旁觀戰的孩子盯著棋盤,一臉惋惜狀。
離軟榻不遠的大火盆邊,兩個男子一面烤火,一面低聲討論。
門被輕輕推開了。
火盆邊穿得十分厚實的男子轉頭看去。說他是男子,倒不如說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雖然那份骨子裡的冷寂,並不似個少年人。
“公子,封將軍到了。”進來的侍官端著茶和點心,輕輕放在他們身邊的矮案几上。
緊接著入內的男子如風一般飄到火盆邊,俯身坐下,茶色的長髮滴滴答答掉著水。
“外頭雪很大?”火盆邊另一個男子淡淡地問。
男子點點頭:“若天亮還下雪,不知封賞典能否順利。”
“國師會讓封賞典順利舉行。”
“國師會到?”
“老師已在我殿中住下了。”
“陛下,人都齊了。”
“你們兩個接著下罷。”榻上的人優雅地起身,也坐到火盆邊,“棲風君,火燒得這麼大,你何必還披著貂裘?”
“冷。”
“唐中司,你主子說冷,給他再添幾盆火。”
“呃,是,陛下。”
“且慢……陛下,臣最近上火了,再冷也不能在屋內多設火盆。”
洛無極跳下榻,自衣箱中又翻出件大氅,給洛自醉披上後,回到榻上繼續下棋。
洛自醉合攏氅邊,輕輕一笑:“暖和多了。”
其餘三人面無表情地啜口熱茶。
“封卿家,你可知我為何要在此時召見你?”後亟琰笑笑,拈塊蓮蓉糕。
封念逸沉默半晌,垂首道:“戰場上,臣確實不止虜獲了十張連發弩,還收留了大約六十名自願降服的亂賊。”
“這麼說,也不枉我懷疑你了。”
“臣確信,他們成為賊眾只因生活窘迫,或曾遭世族無理欺壓,並非真心反抗朝廷。而今歸降,便是要為朝廷效力。他們靈力高強,臣沒有理由不任用。”
黎唯淡淡道:“你麾下還有多少人知情?”
封念逸想想,道:“他們歸降之時,只得我和我的親兵在場。不過,也難免還有人知道。”
“是啊。”後亟琰笑道,“不然,暗行使如何能查得出來?封卿家,他們可信麼?”
“可信。他們不但戰功卓著,而且給臣獻了許多謀策。”停了停,封念逸道,“陛下此時召見臣,難道今日封賞典所行之事,和這些有關?”
“不錯。聖上和我都認為,現今我池陽最大的隱患便是這些集結的靈力強大者。而且,他們已與長公主派勾結,動向難以掌握,時時刻刻威脅朝廷。不過,棲風君覺著,亂黨中確實有無惡不作、利慾薰心者,更多的人卻只是迫於生計,不甘才能泯沒,不滿被不肖世族欺壓而已。封卿家所言,暗行使的調查,也都如此。”後亟琰慢條斯理吃完蓮蓉糕,抿口茶,接著道:“所以,聖上和我支援棲風君,修改現行律令。”
黎唯和封念逸微怔。
洛自醉頷首,道:“世族和寒族、平民界限過於分明,使許多有才有能之人不能發揮所長,只能抑鬱終生。再加之地方世族子弟橫行鄉里、目無王法,做盡種種荒唐事,反倒要從他們中選出官員,相形之下,百姓恨他們甚於恨亂賊,令朝廷漸漸失去民心。”
“我已向聖上和皇后陛下進言,慢慢消除世族、寒族和平民的門戶之別,舉賢不問出處。”
黎唯淡淡笑望向洛自醉,道:“這就是——”
洛自醉垂眸微笑應道:“不錯,這可能就是國師所說的天命罷。”
“不為我用者,必為我患。不論何人,世族、寒族還是平民,都如此。”後亟琰道,“趁此機會,亦可將地方固族逐步清除。據暗行使報,周簡等數家已藉機在暗中佔地屯兵。敵動,我們不可原地徘徊。”
洛自醉接道:“一要將為害一方的世族除名,已示懲戒;二要舉能人,對兩位陛下盡忠;三要去除紈絝子弟的陋習。”
“實在是驚世之舉。”封念逸笑道,“門第之分由來已久,眾多世族定不願與寒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