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每日一起身,她就支著畫架在樹前畫菩提花。待驕陽高升,她就移到樹蔭底下。
太陽走啊,她也走,她畫菩提在心口!
幾日下來,她的肌膚明顯染上了太陽的金黃色光澤。春紅、倚芳都以看瘋子的眼神看著她,她依然故我,似乎已經為一樹菩提花著魔了。
半夜,青依被熱醒了。她之所以這麼熱,一方面當然是因為天氣炎熱,另一方面卻是因為她床上的蚊帳。它不是蚊帳,而是冬天的帳幔,綢布做的,密不透風。開啟來,蚊子咬,關起來,熱死了。
她曾試過像魯迅先生一樣,採用他在仙台的只露口唇矇頭睡法,但效果很不好。估計他大男人一個皮粗肉糙堪咬,鬼子蚊子也不如吸龍子龍孫血長大的中華蚊子剽悍,她每次都被咬得痛苦不堪,棄械投降,躲入布城中。第二日起來,唇上還留著幾個蚊口,好在沒有男人質問她為何“嘴唇被蚊子咬了”。
真正一部血淚史啊!
屋外有夜風,很涼爽。青依披散著長髮,穿著一件白色睡裙,像一個幽靈一樣走去院子裡。她的睡裙是一件長袖齊腳踝棉布長裙,雖然和宮女們的不太一樣,但也夠保守的了。
院子裡有人!
還沒有走到菩提樹下,她就聞到院子裡有一股酒味。走上前一看,只見碑亭裡坐著一個人,一個男人,黑色衣裳,頭趴伏在石桌上,地上散落著幾個酒樽。
皇后
再走近點看,身影有些像乾隆。她左右看了看,並沒有見到有太監或宮女。
她大著膽子走了過去,用手推了推他的頭。他的頭動了動,似乎要抬起來,但最終還是趴了下去。
喝得爛醉了嗎?
她的膽子又大了幾分。手用力地推了推,他終於抬起頭來。月光很明亮,她看見他兩眼泛紅,神色悲慼。
“坐。”他指指石凳。
青依坐在他對面。
“你喝醉了嗎?要不要我幫你去叫……”
“朕也想喝醉,醉得不省人事最好,但明日還要上朝,朕不敢醉……”他痴痴地望著那兩棵菩提樹。
月光下,清輝籠罩,如夢似幻,金黃色的花朵似乎會閃光。幾顆流螢在樹間輕舞,彷彿對花朵留戀不捨。
“十二年的今晚,朕也在這裡欣賞月下的菩提花,那時皇后就坐在朕身旁,那晚她很開心,因為那天我們的嫡子七阿哥永琮滿週歲。
那晚,朕還採了一串菩提花簪在皇后頭上,她很是歡喜。皇后她平時節儉,平日冠飾皆草線絨花,不御珠翠,但朕知道她只是想要為宮中諸妃的表率。在她未嫁朕之前也很喜愛花鈿首飾,但自從嫁了朕之後,那些寶釵、珠翠都鎖進了妝匣,入宮之後,更是分賜給了其他嬪妃。一國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