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聲,直接躺下就睡。
人是背對著他的,我閉著眼卻是沒有任何睡意。
有得逃,我絕對還是會逃的,只是潛意識卻是越來越懶得離開,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快樂的,快樂到我不想離開,這樣不好,我一直在提醒自己,小丁此人擅易容,易容也易心,我無法猜出他的真心,這樣的人很危險,我拼命提醒自己,但卻……
我想我真的有點喜歡他了,我翻了個身,仰躺著,盯著頭頂的那輪明月。
因為是冬天,廟外冷清一片,只有呼呼的風聲,和廟內燃著的火堆“叭叭”作響,我看著月亮,忽然哀傷起來,我想起在那個時代的父母,想起月圓之夜該是團聚之時,我卻流落一座荒廟,不知身在何處,父母會想我嗎?會看著月亮想到我嗎?
我又想唱歌。
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此時想哭,怕一唱歌就哭出來。
人的情緒總是奇怪,前一刻還開玩笑,後一刻已莫名傷感,藉著那輪明月,止不住的哀傷。我不想讓小丁看到我哭,身體倦縮在一起,拉高蓋在身上的狐裘,頭悶在裡面,一滴淚已滑下來。
我不想做藥引,好想回家。
不知是怎麼睡著的,在無限哀思中沉沉睡去,明天眼睛會腫吧,快睡著時我想,但已抵不過周公勾引,墜入無邊深淵。
我做了個美夢,夢見自己回到了原來的世界,那裡什麼也沒變,我穿越的日日夜夜在那邊只是短短一天,父母以為我去上班,依然做好飯在家裡等我,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吃飯,然後一起看電視,我向母親撒嬌,媽媽,媽媽的一遍遍叫,似永遠也叫不夠,母親卻總是不回答,只是笑著看我,我問她為什麼我回答我,她卻仍是在笑,似忽然聽不到我的聲音,我恐懼起來,伸手去拉母親的手,身體卻猛地被一股力量向後拉去,越拉越遠,越拉越遠。
不!我尖叫。
全身冰冷。
我知道我醒了,卻猶自沉在那個夢裡,不想動一下,淚水止不住的流下,為什麼?為什麼?
我沒有一刻如此想家,想父母,想到心也在痛,但是全然的無能為力,那不是相隔千里,萬里,遠在海角天涯,我們隔著時空,隔著永遠都無法穿越的絕望,我抱著那件狐裘狂亂的痛哭。
我哭了很久,也輕輕的哭出聲音,直到哭到沒力,意識才漸漸回籠。
小丁有聽到我哭嗎?
我翻過身。
他睡的地方是空的。
我猛然坐起,手伸過去摸他睡覺墊著的薄毯,冷的。
離開很久了嗎?
火堆早已災了,月已偏西,雖然還能照進屋裡,卻黑沉沉地,我呼吸著冰冷的空氣,裹上狐裘往廟門口走。
這裡是荒郊,又是黑夜,我難免害怕,手抖抖的推開廟門,門“吱呀”一聲,就如鬼故事經常聽到的一樣。
或許小丁只是便秘,找地方長時間醞釀,我大可在裡面等他,但廟裡漆黑一片,我是無輪也待不住,又不敢出去,怕正巧遇到覓食猛獸,我小命不保,我在出去與不出去之間猶豫著,忽然隱隱地聽到有人說話。
我一驚,藉著月光尋聲看去,不遠處的大樹下,似有人影在晃動。
小丁嗎?他又是和誰在說話?
我慢慢走過去,又不敢走太近,躲在廟前那塊石碑後,看著那裡的動靜。
是兩個人,憑身形,一個的確是小丁,看到他,我原本有些慌張的心定下來,然而我窮盡目力卻無輪也看不清另外一個人的長相,太遠,光線太暗,我只是勉強聽到他們的對話。
“你何時去見狼王?”那人說。
“再等等。”小丁的聲音。
“還要等多久?狼王已經發火了。”
“還要點時間,他既然幾十年都等了,還差這一時。”
“狼王一個月後會在璟城等你。”
小丁想了想才道:“跟他說我會去見他,到時應該也差不多了。”
那人點點頭,不再多言,轉身一閃便不見蹤影,只留小丁一個人站在那裡。
他們的對話,我聽不出所以然,只記得:一個月後璟城。一個月後會發生什麼?我呆呆地看著兀自站住不動的小丁,覺得他身後有著無邊的孤寂。
“我們為什麼要改方向。”第二日,我邊與我的長髮纏鬥,邊問正啃冷饅頭的小丁。
“往北走,越來越冷,不如往南去,那裡比較好玩。”他答的漫不經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