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今晚我在這裡陪著。”
舒沐雪並不阻止,道:“好,那我也陪著。”
到半夜時分,李欣鳶開始發燒,那是外部侵害與體內抵抗力抗衡的過程,她不斷的說著胡話,起初我聽不真切,到後來我才聽明白,她在喚著耿千柔的名字。
一聲聲的喚,喚得我心都糾起來。
“傳耿大人過來,不管他有什麼事,綁也要綁來。”我對一旁的一名侍衛道。
“是。”侍衛出去。
我轉頭,看著舒沐雪將一指抵在李欣鳶的眉心,緩緩的輸著內力給她,心裡慌亂,不要死,一定不要死啊。
小丁還是來了,當然不是被綁來。
他臉上並沒有睡意,看來沒有真的睡覺,人站在賬門口,衝著我道:“皇帝叫臣來何事?”
“軍醫說,夫人可能挨不過今晚,我要你陪在這裡。”
小丁看看床上的李欣鳶,有些無耐的說道:“居然皇帝命我陪著,我自是從命。”
“把你的黑玉拿給我。”他話音剛落,床邊的舒沐雪忽然道。
“我沒帶在身上。”
“夫人在發高燒,那黑玉或許能救她。”
小丁一笑,道:“我卻收到命令說要殺了她。”
舒沐雪轉過身,手指未離開李欣鳶的眉心,冷聲道:“若她死了,我拿你陪葬。”他這句話的語氣尤其凌厲,竟真帶著殺意,似揮手間就能要了小丁的命。
小丁雙手作投降狀,臉上卻竟還在笑,道:“舒正言這話還真是嚇到我了,好,我給,但小昭,你問我要,我才給你。”他後面半句對著我道。
我瞪他,嘴上卻並不猶豫,道:“請耿大人把黑玉給我。”
小丁四周看了看:“耿大人是誰?”
“你?”
“叫我小丁,我就給你。”他的語氣中帶著誘哄。
我正在猶豫,忽覺有一股強風自我頰邊擦過,我還沒搞清楚狀況前,小丁忽然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下一掌我會要了你的命。”是舒沐雪的聲音。
我嚇了一跳,看向舒沐雪,他還是原樣的姿式,我完全沒看到他何時出的手。
小丁慢慢的爬起來,吐掉口中的血水,笑道:“要了我的命?小昭給我陪葬,那也是不錯的事。”
他是指“情豆”,若他死了,可能無人可以解我的毒。
真是卑鄙!
“看來夫人真的不是你母親,就算是,你也不配,”我失望到極點,走到小丁面前,盯著他道,“我現在就求你,把黑玉給我,小丁。”
小丁看住我,笑,手自懷間掏出那塊黑玉給我。
我接過,手觸到他的指尖,竟與那塊黑玉一樣冰。
“你終於又叫我小丁了,只是我真不喜歡這樣的方式。”小丁伸手想撫我的臉,我躲開,直接走到李欣鳶的床前。
“玉上沒毒嗎?”我揹著他問。
“真正的黑玉百毒不侵,我如何下毒?”
我垂手再看一眼那塊黑玉,將他交給舒沐雪。
舒沐雪無言接過,放在李欣鳶的身上。
*******************
李欣鳶再次醒來,已是兩天後的事了。
總算,她逃過了一死。
那是個風沙滿天的早晨,宮女興奮的跑來通知我,我趕去,她睜著眼,看到我第一句話就是:“皇帝,我做了個好長的夢,惡夢。”
“惡夢?什麼樣的惡夢?”高燒不退,引發惡夢,常有的事,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信口問道。
“我夢見被推下崖去的一剎了,”她竟有淚淌下來,“那個將我推下崖去的耿淵竟然不是耿淵而是另外一個人。”
我手中拿著新熬好的粥,想去喂她喝,聽到她這句話,愣了愣,道:“不是耿淵那又是誰?”
“我不知道,他扮成了耿淵的樣子,我不知道他是誰,”她搖著頭,眼神慌亂,抓住我道,“皇帝,我認識的耿淵生性溫和,不會如你們口中所說那般殘忍,那個妝成耿淵的人定是已將耿淵殺了,我跌下崖去的時候耿淵已先我而死了,是不是這樣?”
雖是夢境,她卻當作真實一般,眼中盡是絕望,心裡一痛,即使那個人已不似當初,但仍是擔憂其實生死,這便是情了。
“那只是夢,夢怎麼可以當真,夫人,你多慮了。”我安慰著,心裡卻在想,若有一天小丁忽然死了,我是否也會這般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