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的兩人看到血腥,臉色嚇得蒼白,鬱離倒好,懷抱中的歌兒身子骨都戰慄起來,“怎麼回事?”侵骨沁寒的聲音讓元圖稜臉色驚變,“回大人,水賊來侵!”
元圖稜只聽到耳邊傳來呼呼煞氣,“乒……乓”四聲巨響伴著四個鐵錘再次擊落船艙內,一擊到船底,我聽到昭陵濁水洶湧入船內!原來是想鑿船淹沒!哼!想取我命,下輩子再說。
“元圖稜,這是水賊們?睜大你的眼睛給本官看清楚!滾,速通知禁衛勿戀戰,每人抱一塊浮木棄船,記得帶上火摺子,到戍北郡十里坡會合!”一腳過去將元圖稜揣出艙外。這妞竟還有時間發愣!
寒滲的鳳眸微微恢復溫意,橫手劈下一根長長艙梁遞給鬱離和歌兒,一字一吐,“放心,有我在!”閃身到倒散在暖榻邊拾起三個火摺子,再將三人身上華貴保暖的狐瓜裘氅盡除,揣破艙側,“鬱離你一會抓緊別鬆手!我們可是發過誓的。”
濁水已湧到腿腳,我揹著歌兒,用力緊握鬱離的手,鳳眸深凝,希望他明白我所做,大吼“跳!”三道身影便齊齊撲通落入昭陵峽內。
“快,她們三個落水逃跑了。”陰厲沉毒的如蛇蠍女聲在另一條船上大喊起,船上馬上飛來兩個鐵錘,手中浮木一轉,藉著夾拋而來的急流便一下流出那船口一里之外。
“廢物,廢物,快,給我跳江,給我跳江!”紅衣蒙面女子在船上大聲喝令著,可無人敢跳入江中,只能眼睜睜看著三人越流越遠,消失眼前。
深秋的昭陵水寒冷透骨,沉船又是在江心,離岸甚遠,再加急流洶湧,我抽盡全身力氣,也無法帶他們划到岸邊,不稍一會,身子便僵硬起來,內力也漸漸使盡。咬緊牙關,任濁水迷糊雙眼,堅信自己是可以帶他們游到岸上。
急目四顧,瞧見鬱離是清眸緊閉,凌亂溼發扭曲粘稠在他蒼白的臉上,我心悸不敢鬆手探他鼻息,只得使力蹬腿藉著浮木向江邊兩岸游去。
離江岸還有五米遠時,瞅見鬱離睜開了眼睛,只知道心中重梏長吁放下,還好沒事,還好沒事!只要快點游過去,我們都可以獲救的。
“妻主,歌兒好累!”伏在我身上的一直未出聲歌兒虛不可微在我耳朵邊說了話,環在我脖子的小手一鬆,小小的身子就軟軟倒入江中。
鬱離這時反應竟快過我,一個扎子過去,在急流中將歌兒托起,我心焦灼連忙接過暈厥的歌兒放在浮木上,便伸手去拽鬱離,“譁……嗵”。眼見就要拽到手時,一個濤波狠勁急急打來,將我與歌兒全掩在濁水中,湧流過後,我再看去,鬱離呢?鬱離呢?急急環顧四周,我只見過波濤流湧的水面,唯獨不見我的鬱離!拼盡最後一點力氣,牙關緊咬下唇,試圖讓凍冷的腦內清醒會,殷紅腥甜的血絲絲溶入唇內,朦朧的眼內仍是尋不到鬱離蹤跡。
手中緊緊抓住歌兒,強忍心中痠痛,一次次警告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不然我連歌兒都會葬身江中。
不知是淚還是水湧下臉頰,我只見到茫茫江水,濤浪起伏,湧起的浪湧像魔鬼狂暴的利口,吞噬一切。我看不見我的鬱離,我找不到我的鬱離!我只聽到耳邊似依稀聽到鬱離嘆息的離別聲,“好好照顧他,少一個人多分獲命!”
想大喊,想大哭,嗓子嗚咽的半晌出不了聲,出不了聲!麻木茫然機械扭著頭,在最後暈厥時我死死抓住歌兒的手,我不能連歌兒都保護不了。合上的眼睛我似乎看到一個紫紅淺銀的荷包隨著江水從我身邊掠過!心裡閃過最後一個悸動,“它……好像是鬱離要繡給我的荷包!”
夜來幽夢時(上卷) 第三十四章 寒闕樓,再遇月馥溪
帝都皇宮,勤永殿
九重宮闕雷霆密佈,樑柱攀繪金龍凜凜騰飛,睥視深宮高院,金漆雕棟上的七彩璃玉金鸞燈恣意照耀著長長宮闕,墨玉玄磚上急促的腳步聲帶著狂風暴雨!宮侍齊齊嚇退,給來者恭謹惶恐讓步。
“太女,您真不能見陛下!”御前女官弄扶急擋住怒火沖天的紫韞紓,心裡一個勁叫苦。
“弄扶,你別丈著母皇倚重便在本宮面前作威作福!快給本宮滾開!”紫韞紓鳳眸寒厲,陰霾森冷,秀美英氣的臉駭人扭曲。母皇,瀲夜昭陵遭害生死不明,您竟置若罔聞也就罷,竟還有推波助瀾欲將她至於死地!您究竟意欲如何?她怎就讓你下這般狠心!
弄扶汗流浹背,連忙下跪,手不忘緊揪太女的明黃袍角,誠惶磕頭,“太女恕罪,真是陛下下旨吩咐小官,不然縱給小官千個膽,小官也不敢衝撞太女您的。”弄扶跪地眼示於前禁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