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刻,慕容長也明白倪少遊探聽此事,並非為著譏笑自己,是以不做聲了。
倪少遊道:“你們二位,一位是‘擒虎手’,一位是‘裂雲鞭’,俱是武藝超群,手段高絕的人物,道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名頭甚為響亮。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有天大的神通,將二位傷得如此古怪?”
此種開口先炫對方几句,再詢問想知道的事的做法,明顯比直接追問的效果要好得多。
‘嘿’了聲,慕容長一副心有不甘,可又不得不甘的模樣,道:“是我惹的禍,還是我來說吧。”
俞高遠道:“那敢情好。”
醞釀了一陣,輕撫了下臉上的傷,慕容長無比懊惱道:“回頭想想,真他奶奶的不值,弄成這樣,不過是為了爭一口氣而已。”
瞧看了一下二人的傷勢,倪少遊訝然道:“只為爭一口氣?”
慕容長點頭道:“這事說來話長,幾月前,我們從苗疆弄了一批妞兒,按原來的計劃,是離開苗疆後,直入湘西,到辰州坐船從水路轉出去,最後把人押送到杭州。哪裡料到,走的時候遇上苗疆大旱,一路上想找□水喝簡直比登天還難。你想,連個糟爛的水坑都尋不到,就更別提什麼小溝小河了。他孃的,全都給曬乾了。”
倪少遊趕緊問道:“苗疆真的大旱了?”
先前,藤來富這麼說時,他還不敢全信,畢竟也可能是對方希望自己接下這樁髒活,才故意那麼說的。但是,慕容長也這麼說,倪少遊便不得不信了。也因此,他那顆一直以來由於接下這樁買賣而發虛、不安的心,立刻平穩了不少。
慕容長連連點頭,道:“這還能有假?那一帶的漢人實在沒法子,已經開始拿活人祭拜龍王了,但不知龍王是聾了,還是瞎了,就是不下雨。”
俞高遠也附合道:“不錯,往年這時候總是可勁的下雨,今年真是奇了怪了。”
慕容長繼續道:“說回頭,那十幾個妞兒是今年的最後一批,所以暫時不需要留許多人在接應點候著。本來我們這一趟,只需要四個人負責押送,但剩下的那幫兄弟在苗疆憋了快一年了,日子過得也是苦哈哈的,頗有怨言。所以,老俞就決定趁著這個空檔,多帶些兄弟出來,和我們一道去杭州,也好等交人後,一起在那‘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杭州,吃肉喝酒、賭錢嫖妓,痛快痛快。因為同行的人多,所以之前好不容易屯了些水罐,用揹簍裝帶著,但也是不夠的,只能省著點兒喝。那日,許是老天開了眼,讓我們在一處山坡腳下,尋到了一個有水源的好地方。那是一道小溪,雖然也已快被曬乾了,但還有些水。大家正想好生歇息、取水,卻見一個糟老頭也跑來取水。那糟老頭身上還帶著一把看上去和他一樣老舊的刀。我當然不願便宜他,就叫他離我們的宿地遠點。可那糟老頭偏說是他先來的,讓我們滾遠點。看在他年紀大,鬍子、頭髮全白了,雖然瞧上去身子骨還算硬朗,卻定是經受不起我三拳兩腳的面子上,我沒理他。於是大家遠遠相隔,各歇各歇的。之後,我和兄弟們閒話,談到這場大旱時,大家都氣憤不過地詛天咒地,可偏那糟老頭象瘋了一樣哈哈大笑,說旱的好,旱的正合他心意。我聽言惱怒不已,就上前同他理論。。。。。。”
這時,俞高遠嘆了聲,打斷他道:“你那也叫‘理論’?”
慕容長強詞反問道:“怎麼不叫理論?”
俞高遠譏諷道:“帶著一大票兄弟,刀在手,劍出鞘,氣勢洶洶地殺將過去,這也能叫‘理論’?”
慕容長尷尬道:“我看他不過一個糟老頭,以為稍嚇一嚇,就能讓他屁滾尿流地奔逃了。”
俞高遠無奈道:“可人家不但沒逃,還把所有衝上去的兄弟打死的打死,打傷的打傷。。。。。。”
倪少遊道:“後來呢?”
沉默片刻,慕容長咬牙道:“後來,那糟老頭取了幾袋水走了,邊走還邊笑聲不絕,想是開心得很。”
驚歎了一聲,倪少遊道:“這老頭的功夫當真出神入化了。”搖了搖頭,他又道:“可聽上去,他的言行好像有些痴傻,不知是何方神人?”
慕容長哀嘆一聲,道:“都被殺成那樣了,還有誰敢開口問他的來路?”
俞高遠瞧他一眼,道:“不怪我說你,以前我常勸你忍一句,息一怒,饒一著,退一步,可你只當耳旁風,終究是惹出了大禍。幸虧當時有個兄弟負責看管那些小妞,沒法跟著你衝上去,所以才全身而退。否則,我們連個儘快把訊息傳遞出去的人手都沒了。”
慕容長則問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