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巡查關口的官兵出沒。距關口不遠,有座茶棚,年代已久,不知是什麼人在什麼時候搭建起的。茶棚佔地面積不大,以毛竹搭建而成,能容納五張桌子,但極其簡陋,一遇雨天便漏水不止,只能晴天啟用,雨天廢止。這茶棚常年由一位早年流浪來高郵的胡姓老乞丐照料,他平日燒些便宜的茶水在茶棚裡賣,一方面賺些小錢餬口,一方便也讓進出高郵的行商、過客們有個暫時歇腳的地方。是以,這茶棚雖然沒有名字,大家都習慣地叫它“老胡茶棚”。
這日,一向冷清的老胡茶棚裡忽然興旺了起來,五張桌子上都坐著人。但老胡瞧在眼裡,卻心有不安,因為他知道,來的絕非一般行商過客,都是些帶刀執劍的江湖客。他替這些客人沏上茶水,擺上花生後,就識相地躲去一邊了。
除了茶棚內五桌形貌各異的客人外,茶棚外的大村下還蹲著一人。那人身形高大健碩,一條粗布圍巾層層疊疊地纏住了脖子和頭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和一頭蒼蒼白髮,顯得很有些年紀。
半個時辰前,這人來到茶棚,見裡面已沒了空桌,便一言不發地出去外面的樹下蹲著了,想是不願與人同桌。到目前為止,他都保持著泥塑木雕一般的姿勢,瞧上去好象如有必要,也可以在這樹下蹲上一輩子的架勢。
茶棚裡共坐著五桌人,其中三桌分別只坐了一人;另外兩桌,一桌坐了三人,一桌坐了四人。
獨霸桌子的三人中,一人身材瘦小,全身裹在一件黑色的披風內,還戴著兜耳的帽子,額前的流海遮住了臉上所剩不多的部分,不要說樣貌,就連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瞧不出。他蜷縮著坐在長凳上,面前的茶水早已擺冷,卻是點滴未沾。
喝茶是需要用手的,而他的雙手一直縮在披風內,從不見伸出來過。
另一個獨坐之人,身邊豎著杆金槍,生得異常魁梧,穿一身臧青色長袍,袖子挽了上去,露出肌肉結實的手臂。瞧他長得滿面鬍鬚,雙眉似刀,兩眼兇光四射,應該是個無比兇悍,令人生畏的人物。但是,此刻瞧見他的人都只會心生彆扭,感覺極不舒服。因為這人不但正悠哉遊哉地吃著面前小碟裡的已去了殼的花生,而且吃法還頗為獨特。
只見他一粒一粒吃得極其精細,每吃一粒花生前,還手作蘭花指狀,將花生衣剝得乾乾淨淨,再緩緩放在舌頭上,慢慢嚼吃。
還有一人,一身貴公子打扮,穿著錦袍,頭上金環束髮,手邊斜依著長劍,腰上掛了幾塊看上去很名貴的古玉,只是面孔顯得極其呆板,神色灰暗,與他的裝束十分不相襯,還好一對小眼滴溜溜地時不時四下踅摸一番,給那張臉上帶來了幾分生氣。
坐了三人的那桌上,有兩個道士,一個身量極高,足足有七尺五寸,體格且壯,偏是模樣生得青澀,估計只有二十出頭;另一個年紀較長,個頭也不算矮,但在高大道士的映襯之下顯得尤其矮小。這兩個道士裝扮都有些不倫不類。
大明律令在太祖時就已規定了四十歲以下之人不可為僧為道,所以,這二人必是江湖中混世的野道士,而絕非手執渡碟的真正修道之士。
和他們同桌的是個娃娃臉的俊秀青年,一身青衫短打十分利落。
本來,那青年與兩位道士並不相識,只是碰巧同桌,但現下三人已是一副相聊甚歡的樣子。言談間,他們笑聲大,話聲小,不知在說些什麼。
突然那青年提高嗓門,笑道:“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二位定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雙絕道人’!”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那青年的話落在兩名道人耳中自是極其受用。
高大的道人哈哈笑道:“居然識得道爺,好說,好說。”
矮小些的道人自信滿滿地伸手撫須,道:“好小子,年紀不大,眼力不淺。”
‘雙絕道人’中高大的稱為‘刀絕道人’,擅使雙手刀,而相對矮小的稱作‘劍絕道人’,喜用雙手劍。他們的長刀,長劍都揹負身後,從不離身。
那青年點了點頭,又扭身四下觀望,只見棚內除了坐滿四人的那一桌有一人抬眼瞄了他們這邊一下,其餘人等一概沒甚反應。
在他眼裡,‘雙絕道人’已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狠角色了,卻居然引不起棚內這些個瞧不出來路的江湖人的興趣,不禁有些失望。
劍絕道人喝了口茶,道:“小哥打哪兒來,往哪兒去,做的什麼買賣?”
那青年笑道:“自來處來,往去處去。初涉江湖哪有什麼買賣好做,胡亂闖蕩混口飯吃。”
刀絕道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