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微辭,眼下卻怎的輕易地被引發出了衝動?
難道是因為中意韓若壁,所以對韓若壁身上的這種劣質已從不習慣,到不得不習慣,再到不能沒有,最後愛烏及烏了?說起來,這倒是個不錯的理由,畢竟,這種較為常見的定式,是人類強大的適應力的體現。
黃芩是人。
可是,至少這一次,‘點燃’黃芩的,不是韓若壁‘自大’的劣質,而是他無意間流露出的不在乎別人的看法(甚至是黃芩的看法),不拘謹、無束縛,不矯揉造、瀟灑不羈的性情和風姿。
當然,關於這些,黃芩根本就沒空去想。
衝動不是理智,來的時候,哪還能顧得上想?
二人如此這般糾纏在一起,沉默而激烈地持續了一陣子,幾乎令他們深陷其中,喪失掉了應有的控制力。
幸好,只是‘幾乎’。
二人的腦子裡還有一線理智,明白時下並非枕上弄兵,雨覆雲翻,折騰得繁星滿天,火樹銀花的時候。
終於,黃芩輕輕推開韓若壁,又用力拍打了幾下自己那染上激情顏色的雙頰,努力平撫下劇烈的鼻息,壓抑著道:“我們該去客棧找宮姑娘了。”
儘管心底裡有個小人兒在叫囂著捨不得,韓若壁還是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理了理稍嫌凌亂的頭髮,點頭道:“雖然我想說未免有些掃興,但時間確是不多了。”
這一回,二人沒有分頭行動,而是一齊進城,去往‘福臨客棧’。
這日的‘福臨客棧’和以往有那麼一點兒不同,門口的望杆上掛的不是招旗,而是一副字。字雖然寫得還算湊合,但一看就知不是什麼名家手筆。從墨跡上看,這副字是新近書寫完成的。
瞧見這副字時,韓若壁微愣了愣,並在心裡默默唸了一遍上面的內容:“碧海無波,瑤臺有路。”隨及,他加快腳步進去客棧了。
黃芩跟在他身後。
二人來到櫃檯前,韓若壁對掌櫃的道:“勞駕,請問那位叫宮露白的姑娘住幾號房?我們是她的朋友,約好了在這裡見面的。”
低頭從登記冊裡查詢到相關資訊後,掌櫃的回他道:“她住的是地字三號房。往裡面走,右手第三間廂房就是了。”
黃芩轉身待走,韓若壁卻不緊不慢地又開口問道:“門口的那副字是什麼人寫的?”
聽他的語氣倒像是沒話找話。
黃芩知道韓若壁不會無緣無故與人閒扯,便又轉回身看他想幹什麼。
掌櫃的‘哦’了聲,答道:“是住在玄字一號房的客人寫的。”
韓若壁聳了聳肩,一副瞧不上的模樣,道:“字寫得那麼醜,你們也好意思掛在門外,不怕招來晦氣嗎?”
“瞧您這話說的,頂多是入不了您這種行家的眼,哪至於招來晦氣這麼嚴重。”掌櫃的摸了摸鬍子,呷呷笑道:“那位客人可是願意出一兩銀子一天,讓我們掛在外頭的。”
韓若壁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櫃檯。
瞧他走的方向似乎並非地字三號房,黃芩跟上去,疑道:“上哪兒去?莫非和門外的那副字有關?”
韓若壁湊近他的耳朵,小聲道:“‘碧海無波,瑤臺有路’是‘北斗會’的一句暗語,不過已然作廢了。”
黃芩眼珠一轉,道:“什麼時候作廢的?”
韓若壁心裡暗歎了一聲,面上平靜如常,道:“我把老五逐出去後。”
黃芩當即心下明瞭,道:“這麼說,玄字一號房的客人極可能就是他嘍?”
韓若壁道:“他這麼做,一定有急事,總要去瞧瞧才能放心。”
旋即,他又道:“咱們一起去。”
黃芩搖了搖頭道:“不用了,他要見的是你,不是我,我跟著,他說話反而不便。這樣好了,我們分頭行動,你去會一會他,我去見宮姑娘。”說罷,轉身疾步往地字三號房的方向去了。
韓若壁本想再說點什麼,但見黃芩已頭也不回地走了,也就作罷,上到二樓,往玄字一號房而去。
沒等他敲門,門就開了,裡面站著的果然是倪少遊。
“這種腳步聲,只能是大當家了。”倪少遊笑道。
言罷,他伸頭往韓若壁身後瞧了瞧,轉眼似乎鬆了一口氣,道:“那個捕快沒跟來?”
“他有別的事。”韓若壁淡淡一笑,道:“‘碧海無波,瑤臺有路,思量便合雙飛去。當時輕別意中人,山長水遠知何處?。。。。。。’你倒是很會選暗語啊。”話裡隱有幾分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