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對面的蒸蒸熱浪中,遠遠走來一人,一馬。
這人身材高大、挺拔,穿著一件素色長衫,和韓若壁一樣,腰間也繫了一根玉帶。
他的身側還掛著一把佩劍。
這把佩劍的劍鞘左右兩側各鑲了兩道金邊,在日光下閃閃發亮,光華炫目。
他牽著的是一匹極普通的雜毛馬,而且馬的右後腿上還受了傷,用布條纏住,一瘸一拐的,顯然是不能騎了。
待這人走近,只見他年紀不大,玉面飛眉,懸鼻鳳目,皓齒朱唇,生得極為標緻、俊美,可說是相當賞心悅目的男子。
從開始到現在,黃芩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落在這名男子的身上。而這名男子卻顯然眼高於頂,連拿眼角掃一下黃芩的興趣都沒有。
二人擦肩而過時,一陣微風撫過,吹起這名男子長衫的衣角。
長衫的內里居然是紅色的。
紅得鮮豔,紅得刺眼,紅得像燃燒的火,紅得如流淌的血。
如果逮治犯人的錦衣衛緹騎瞧見,一定會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來,因為這件長衫,就像生生把他們官服的面子做成了裡子一樣。
就在這名男子走過三人身邊後,倏爾回頭,打量了一下韓若壁。
準確地說,是打量了一下韓若壁身側的佩劍。
這時,韓若壁的嘴已撇成了一張瓢。
要知道,眼見著黃芩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名男子,他肚裡的酸水早就泛到鼻子裡,眼見著就快要嗆出來了。
而黃芩,仍在盯著這名男子瞧看。
用鼻子發出‘哼’的一聲,韓若壁忍不住白了男子一眼,撅起嘴,嘟囔道:“真會裝模作樣。”
轉而,他又兇巴巴地衝黃芩道:“你瞧夠了沒有?”
黃芩的目光已落在男子腰間的佩劍上,低低道:“原來是他?”
韓若壁心知肚明,卻故意酸溜溜道:“他是什麼人?”
“明知故問,”黃芩移開目光,轉顧他,微微一笑,道:“瞧見他,很容易想到你。”
聽到這一句,韓若壁才心頭一陣舒暢,酸氣消退了不少,抹了把面頰,露出得意的神色道:“因為我和他一樣,長得一副好樣貌?”
其實,若單論樣貌,韓若壁遠不及這名男子俊美、驚豔。
轉而注視著韓若壁腰間的‘橫山’,黃芩道:“因為你和他一樣,也是用劍的高手。”
韓若壁心頭一動,望向那名男子,目中閃爍著幾分挑釁的光芒,道:“翡翠金絲劍,玉帶錦衣侯。。。。。。若有機會,倒是不妨同他較量一下,也算得一件幸事。”
原來,二人都瞧得出來,這名形容出眾,孤傲不群的男子就是江湖上人稱‘翡翠金絲劍,玉帶錦衣侯’的松戎。
將二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笑,一來一往都瞧在眼裡的倪少遊,此刻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因為,韓若壁和他之間從來都沒有這般自在、平等的對話與交流,似乎他與韓大當家,從來就只是仰視和被仰視的關係。
倪少遊已經可以確定,大當家同這個高郵捕頭間存在著某種超乎尋常的情誼。
這種情誼,曾經是他夢寐以求的,直到現下明知沒了希望,卻仍舊掙扎著不肯放棄。
其實,在歸善時,倪少遊就隱約覺察出了一二,但一直在心裡暗示是自己疑神疑鬼的結果。
應該說,他希望是自己疑神疑鬼的結果。
這一刻,他開始心生恨意,恨自己,恨黃芩。。。。。。也恨韓若壁。
發覺到這一點後,倪少遊怔住了。
他怎麼可能恨大當家?恨韓若壁?
默默地仰起頭,瞪大眼,任憑烈日將雙眼耀得發黑。
他開始後悔跟上來了。
這種時候,韓、黃二人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彷彿他不存在一般。
已經走過去十餘丈的松戎正準備繼續趕路,背後卻忽然傳來一聲女子的輕斥:
“等一等,你站住!”
這聲輕斥是以內力傳出,直入他的耳中,震耳欲聾。
在黃、韓二人聽來,這聲音有那麼點兒熟悉。
松戎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瞧看,就見一名女子從後面牽著馬,步履匆匆地追了上來。
黃芩、韓若壁定睛一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宮家的小姐宮露白。
這時際,宮露白當然也留意到了他們,經過二人身邊時,腳下稍停,面露驚訝之色,道:“咦,怎麼是你們?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