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最裡面的一戶大門緊閉的人家前,倪少遊道:“就是這裡了。”
說罷,他拍了幾下門。
這戶人家小門小院,很不起眼。
過了一會兒,裡面有了響動。
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門開了。
開門的是個面色蒼白,病懨懨的年青人,身上裹了件與氣候十分不相符的厚罩褂。
“這麼早就回來了?”他邊咳嗽邊問。
倪少遊道:“嗯,有人來了。”
說罷,他把架著雲吞攤的小車退了進來,在院子的角落裡擺放好。
小艾立刻把目光轉到了韓、黃二人身上。
韓若壁衝小艾點了點頭,走到院子裡又四下望了望。
黃芩把馬牽進來,栓在了雞窩和鴿籠旁邊的柱子上。
不確定韓若壁是否想在小艾面前表明大當家的身份,倪少遊含含糊糊道:“他是北斗會的。。。。。。”
韓若壁打斷他道:“你先說說,王大人派你來為的什麼?”
望了眼黃芩,倪少遊支吾不語,似是有所提防。
韓若壁邪氣一笑,道:“不用擔心,黃捕頭是王大人欽點的人才,特意從高郵調出來助我行事的,但說無妨。”
雖然萬萬沒想到,但既然大當家已經這麼說了,倪少遊便如實說道:“王大人派我來,是為了帶一個訊息給你:前一陣子,‘三殺’的人去了江西,面見李自然,具體是什麼事並不清楚,但之後,李自然就派了‘小天師’趙元節帶上人馬從江西出發,似乎是往廣東這邊來了。”
疑想了一陣,韓若壁道:“這件事,必定和‘玄闕寶籙’有關。”
黃芩眼光一凝,道:“你的意思是,‘三殺’去江西通知李自然派人來廣東犬玄闕寶籙’?”
韓若壁道:“有可能。”
轉念,他又道:“不過,‘三殺’何以不按原來的計劃把‘玄闕寶籙’送至李自然面前,而要李自然多費周折,派人到這邊取呢?”
黃芩搖頭道:“雖然我想不明白,但八成是他們的計劃生了什麼變故。”
韓若壁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倪少遊聽得雲山霧海,插嘴道:“什麼‘玄闕寶籙’?什麼計劃?”
看來,王守仁只是讓他過來傳訊息,並未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與他知道。
韓若壁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吩咐道:“辛苦你和這位。。。。。。”停頓了一下,他又瞧了眼黃芩,笑道:“這位黃捕頭,留在院子裡小歇一會兒,我同小艾兄弟進屋裡說句話。”
倪少遊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艾艾期期地應下了。
黃芩沒吱聲,只站在原地,算作默許。
小艾趕緊搶在前面替韓若壁開啟屋門,躬身請他先進去後,自己才跟了進去,顯得很是恭敬。
倪少遊瞧在眼裡,不禁暗想:小艾是外面的弟兄,只是負責與會內的聯絡,應該並不知道韓若壁就是‘北斗會’的大當家,怎的對他如此恭敬?轉而,他又想,也許小艾見經識經,從自己這個曾經的五當家對韓若壁的恭敬程度上猜到了一二,也不足為奇。
進到屋內,小艾小心地把屋門和前窗關嚴實了,使得光線只能從不大的後窗照射進來。
暗淡的屋內陳設十分簡單,一張舊桌,兩把破椅,一個灰土土的櫃子。
小艾一邊轉身欲行大禮,一邊道:“沒想到這次來的是大當家!”
韓若壁張臂扶住他,道:“你大病未愈,這等虛頭八腦的禮數能免則免。”
小艾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聲阻礙了。
韓若壁在桌邊坐下,提起桌上的水壺倒了碗水推至他面前,道:“喝口水好說話。”
小艾依言輕輕抿了一口,總算是不咳了。
韓若壁又把水碗從他面前挪到自己面前,把右手的食指伸進了水碗裡。
小艾不知何意,微顯訝容。
提起沾了水的手指,韓若壁一邊在桌面上寫字,一邊道:“有些話,我不想讓外面的人聽見。”
小艾遂明白了他的意圖,點了點頭,道:“我懂了。”
同時,他由衷佩服起韓若壁的小心謹慎來。
韓若壁不間斷地沾水,手中寫道:‘還記得我派你來此地為的什麼嗎?’
小艾用力地點頭,也以指沾水,在桌面上回道:‘到廣東各地尋找合適的處所,必要時方便北斗會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