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聲大吼,一刀挑出!
一般似他這樣作勢蓄力出刀的,接下來大都是要猛力劈砍,或者漩飛一匝,旋轉削出,那樣出刀的速度和力道才能與之前的作勢蓄力相匹配。
但是,他這一刀卻極不尋常,蓄勢時,感覺接下來的必然是刀光暴長,攻勢突發,如長江大河,滾滾而出,但出刀時卻只是極為輕巧地抬手一挑,彷彿雷聲大雨點小一般,令人充滿了奇詭莫測之感。
此時的黃芩,自然不敢再有半點大意,拖起手中鐵尺,探出身前,沉肩墜肘,如封似閉。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淡然的笑意,在身前畫起了一個大大的圓圈!
這一招,正是他憑悟性自創出的,曾經讓‘火焰刀’管天泰無計可施的‘畫圓纏絲’!
韓若壁目不轉睛地瞧看著,心下稱奇不已。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黃芩施展此種奇特的招式。
原來,當初在貓頭山上,黃芩以‘畫圓纏絲’對付管天泰時,韓若壁正專心同謝古鬥法,是以沒能瞧見,直到今日方才一睹全貌。
本來,兇相漢子那輕巧挑出的一刀,無論敵手是提尺來接,還是以攻為守,都能有無窮後招予以剋制,但黃芩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沒做出任何應對,只是在身前畫起了一個圓圈,這便讓兇相漢子進退失據,不知所措起來。
事已至此,兇相漢子只得硬起頭皮,催動刀勢,把後招接二連三地施展了開來,一時間刀芒四射,如狂風中雪花捲地,似雲海間光影翻騰,向黃芩滾滾而來!
他哪裡知道,黃芩的‘畫圓纏絲’之勢已達內家武學守勢之極盡,縱然以‘火焰刀’管天泰橫行天下、所向披靡的‘縱橫刀’刀法亦不能與之匹敵,他的‘亂雪飛雲刀’刀法雖然也稱得上世間少有的神功,但比起‘縱橫刀’絕對是尚有不如,又怎能與之抗衡?
就見,不管‘亂雪飛雲刀’如何翻翻滾滾,左衝右突,黃芩的鐵尺都能和著天地間神秘的韻律畫圈,把一次次攻來的刀勢牽引開來,以圓克方,以橫破豎。
使刀漢子攻得越久,越是氣喘如牛,心浮氣躁,而黃芩越是鬥到後來,越是恬淡寧靜,氣定神閒,雖然目前還沒有分出最後的勝負,但高下立判。
瞧見這樣的局面,縱然是一旁觀戰的‘黑炭頭’也知道情勢大為不妙了。他顧不得牽制尚未出手的韓若壁,驟然移動身形,繞道了黃芩的背後,也不打招呼,手中熟銅鐧猛地往前一挺,直刺向黃芩的背心。
他特意沒有選擇威力更大的揮、砸之法,而是平淡地直直一刺,為的就是避免激起太大的勁風,令黃芩有所查覺,所以根本是心存偷襲之念,用意極為歹毒。
韓若壁瞧在眼裡,心中只是冷笑。
他心下一片雪亮,似黃芩這般高手若真是打他個措手不及,或許還有點威脅,但此時他已掌握了主動,這類三流偷襲哪能再威脅到他?是以既不出聲警告,也沒出手相助,只等著看黃芩如何應
付。
但聞黃芩‘嘿’的一聲,突然將手中鐵尺高高舉起。
失去了‘畫圓纏絲’牽制的‘亂雪飛雲刀’猛然迸發出了被壓制已久的力量,頓時霞光萬道,配合著偷襲向黃芩背後的銅鐧,分前後齊齊殺到!
剎那間,黃芩手中鐵尺急揮,舞起的黑光長達數尺,閃爍吞吐不定,幾乎猶如實體,黑光內發出一陣陣空氣被撕裂的噼噼啪啪之聲。
黃芩的身形就籠罩在這一片黑光之中,忽然間變得無比偉岸起來,氣勢雄渾,撼地搖天!
頓時,那根鐵尺上傳來如泰山壓頂般,無以倫比的重力!
鋼刀、銅鐧在這樣的重力面前彷彿都如齏粉一樣微不足道,‘黃膘紫騮’那原本看起來有模有樣的攻勢也當即土崩瓦解,一串串電光火花激射而起,一陣陣金鐵交鳴撕心裂肺,霎眼間,亮得發白的陽光彷彿都為之一暗!
定睛再看時,三人的身形已然分開。
但見,‘亂雪飛雲刀’手中的鑌鐵雪花鋼刀已不知被震飛到什麼地方去了,周身的衣物也不知被什麼樣的力量撕扯成了一條條,一縷縷,襤褸地掛在身上。他渾身上下有許多處割傷,滿是血痕,看起來應該是鐵尺激起的銳利如刀的、爆炸開的氣流所導致的,頭上束髮的絲帶也已經碎成了粉末,因而披頭散髮。此刻,他正搖搖晃晃著,好像吃醉了酒一樣往一邊退開。
剛退開幾步,他就‘哇’地噴出一口鮮血,中間夾雜著幾塊斑斑駁駁的、被震碎的內臟,然後兩眼一翻,仰天倒下,當場斃命了!
再看那個使熟銅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