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調息起來。
徐道子莫名其妙瞪著他,他那時才14歲,正是少年心性飛揚跳脫的時候。流遠吹奏的那首曲子他聽不出個所以然,只能瞪著這個坐在一塊大石上半闔上雙眼的白衣青年發呆,還不到半個時辰,他便索性跳入溪水之中,就著還算明亮的月色,仗著靈活身手抓起魚來。
之後他意外地發覺,這座仙雲山上的魚也格外與眾不同。它們就像是一個個修道有成的老道士一樣,絲毫不為他所動,在清澈見底的溪水中悠然自得,根本不為他的到來而慌亂。徐道子覺得有趣,伸手去撈,居然抓上來一隻有著銀色鱗片的閃著耀眼光芒的小魚。
他將它捧在手裡,睜著驚豔的眼睛望著它,卻見那隻小魚離開了水似乎並不痛苦,只是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注視著他。徐道子忍不住嘮叨了一句“傻頭傻腦的魚”,便忍俊不禁地將它放回溪水。
那魚兒還在他腳踝處繞了一圈啄了兩下,癢得徐道子哈哈大笑。
他於是充滿惡意地思索什麼樣的人住什麼樣的地方,什麼樣的地方養出什麼樣的東西。這些魚這麼傻,看來也是受了這幫道士那些榆木腦袋的影響,可見那些老道的腦子就更是個個有問題。
他不懷好意地用眼角瞄了一眼那個坐在石頭上一聲不吭的男子,卻對上了那冷冽得如霜似雪的眼神,徐道子心虛得簡直要倒退三步,連連擺手:“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話音剛落,他簡直想要罵自己豬頭。
好在對方似乎根本不在意他要說什麼無頭無尾的胡言亂語,只平靜地道:“你知道,道是什麼?”
徐道子傻了。
流遠伸手一指天空,徐道子忍不住順著他的指尖望去。天空是深深的墨藍色,無數星辰閃耀著亙古的光芒。天際那輪彎月皎潔溫婉,灑下淡淡的白光。
“你看,天道渺遠。”流遠用詞簡潔,徐道子似乎對他寡言的性子有了初步的認識,但是那令他懵懂的一字一句,卻罕有地令他在迷濛之中,觸控到了和他之前所處的凡塵俗世極為不同的另一個神秘的世界。
他的心開始慢慢加快了速度,怔怔望著天空,耳邊是那清冷低沉的聲音縈繞不絕,好似靜夜中令人懷戀的曲調,剛剛明明毫無存在感的那首曲子,卻在心裡漸漸鮮活了起來。
流遠接著道:“即使如此,道無所不在,無所不容。我仙雲門很多祖師都證得了無上大道,坐化成仙。因此,道遠在天邊,卻又就在身旁;道不可捉摸,卻又是萬物本原,這個世界,便是道。”
徐道子懵懵懂懂,卻莫名地感到心裡湧上一股奇異的感悟。流遠說的話他半句也聽不懂,但是,那徐徐向他敞開大門的另一個未知的世界,卻似乎對他有著無法抑制的吸引力,這些摸不著頭腦的話,他聽得居然有些入神。
流遠見他發愣,忽然輕喝:“你可知道,這個世界是由什麼構成?”
不待他回答,流遠便自顧自接下去朗聲道:“我仙雲門,不同於其他門派。不重修煉法寶和藉助外力,而向來是將天地之間為萬物初始的純淨元氣收歸己用,除去自身的凡俗汙穢,以不斷淬鍊己身,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徐道子不解問:“何為元氣?”
“所謂元氣,”流遠道:“為‘無上大道’所化生,混沌無形。由元氣產生陰陽二氣,陰陽和合,於是萬物生。然而萬物本質雖然恆常,卻又由於形態不一而產生種種類別。元氣又分為四,是為清陽、濁陰、平和、剛戾。氣入人體,是為真元。透過鍛鍊道心堅定,不斷地將真元進行淬鍊,提升修為,便是我仙雲門修煉的不二法門。”
也就因了這一番話,元氣,也就是氣,是徐道子後來正式成為仙雲門弟子之後,最開始研究和修煉的物件。
雖然流遠當時並沒有提及世間僅存的另外幾個極為少數的例子,但是徐道子現在卻深刻地感覺到了,九陰真元並不屬於那四類中的任何一種。它雖為至陰之力,卻並非汙濁。那是至精至純的一股真元之力,就潛藏在玉冥這具孱弱的軀體中,若非張遠之將它催動,想必還會一直靜靜沉睡。而也就因了這個原因,“甦醒”之後的真元也就開始了週期性的躁動,以徐道子現階段的這個身體,根本無法將它徹底制服。
僅僅是現在遊走於體內的這些冰寒的真元之力來看,即使是冰山一角,也令徐道子看見了一線曙光。管中窺豹,那是多麼強大的一股力量,徐道子也暗自驚訝。只是以玉冥的體質和能力,根本無法駕馭。
那麼可怕的真元之力,就彷彿一把雙刃劍。在自己能夠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