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很忙……不如,咱們下次?”
他語氣十分真摯,卻換來滿滿地帶著怨毒的一句回答:“……好,下次,你等著。”
徐道子檢討了一下自己的態度,沒有發覺失禮的地方,於是心安理得望著她的倩影消失在白色的厚重帷幕之後。
那輕盈的足音消逝之後,除了嘩啦啦的水聲,這個地方再度陷入一片詭異至極的死寂。
張遠之莫非是閒得發慌,大發善心讓他過來這個地方洗個熱水澡?
徐道子暗自不滿,如果是這樣,還不如請他吃一頓沒有加料的飯菜,這樣,自己也就不至於餓得連那瓶香液都想要吞進肚子的地步。
徐道子穿好衣服,正要考慮是否光明正大地離開這個令他感到極度不舒服的地方,卻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拖拽了過去,狠狠摔倒在張遠之身側。
“嘶……”
徐道子悶哼了一聲,看起來摔得很慘,實際上似乎卻沒有受傷,該說這小子的控制力果然比以前精進多了麼?真是……
不爽。
他抬起頭,卻發覺對方依舊沒有看他,而是始終一直盯著同一個方向,表情神色看不出端倪,但是那隱約散發出的柔和感,令徐道子感到莫名的詭異。
徐道子順著張遠之的視線望過去,這個角度,正好看得見從剛剛開始一直隱匿在視線死角的一個位置,那是巧妙地以精密手法制作的,一隻有著半透明琉璃底座的白玉雕像。
徐道子第一眼望去,那塑像栩栩如生,儘管是以玉石作為材料來雕刻而成的,卻將人物的神韻和氣勢完美地表現了出來。雖說是一件死物,看上去卻宛如一個氣韻生動的真人,栩栩如生到了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地步。
徐道子幾乎就要脫口叫出,臨時趕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有一絲氣音逸出嘴角。
他渾身顫抖,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
那赫然是——
緊緊捂住嘴巴,就像是害怕洩露出內心的思念般,徐道子無聲地喊了一聲:流遠師兄……!
流遠師兄!
……
第四十四章 脫困(二)
在徐道子的記憶當中銘刻得最深的,便是當流遠在“小天星”論劍大會上,仗一柄龍淵寶劍,將六嶽三十七派的練劍弟子盡皆折服的絕世風采。
那滔天劍意中傾倒眾生的冷峻鋒銳,那世人無可比擬無可想象無可企及的無情冰冷,那耀日般灼眼熾烈的劍光幻化而成的冰冷迷霧,幾乎將日月天光的色彩盡皆奪取,留在他人心中的那一幕情景,也許只有那麼單調貧乏的四個字——劍傾天下。
然而還有什麼,能比這個詞語更貼切?
而眼前的這尊白玉雕像,便活脫脫是流遠在小天星山上奪魁的那一刻,將青湖派的頭號大弟子敗於劍下的那個瞬間。那時流遠一招“滄海無悔”,一劍之下將峰頂的天星河捲起萬丈狂瀾,生生凍成凝固的巨浪的瑰麗奇景。
美極,卻也可怕到了極點。
而那時候,流遠甚至還不滿七十歲。修真無日月,過了金丹期後,便可玉液還丹,復歸童真之體,真正是伐毛洗髓,青春永駐。流遠未至七十歲便能夠在小天星奪魁,可算是一個十分可怕的傳奇。
在修真界中練劍的那代弟子中,與他一個輩分的,連他二分之一修為都拍馬也及不上。
白玉所雕的流遠,正是將長劍翻腕遞出,雙眼中一片虛空,與其說像是在凝視著那個莫須有的對手,不如說更像是在注視著劍勢下沸騰呼嘯的蒼茫巨浪,微微閃動著寂寥的神色令人動容傾倒,卻又不敢直視。
那是真正的絕世高手的風采。
徐道子捂著嘴,驚訝得無以名狀。
好不容易心跳微微放緩,他才慢慢放下手,卻聽張遠之忽然說道:“你的心跳很快。”
徐道子一驚,抬眼看去,對方卻仰著脖子再度喝下一口旭日東昇,徐道子不由自主嚥下一口口水,身體卻不再動彈。
他心內翻起滔天巨浪,驚疑不定,難道,張遠之發現了?
卻緊接著聽張遠之低低地笑了幾聲,那笑聲令徐道子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只聽得對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傾訴什麼,“看見他的人,沒有不心跳加速的吧?”
徐道子更是滿頭霧水,他坐定不動,沒有出聲。
“他是我的師父。”張遠之慢慢說著,伸手像是要撫觸那尊冰冷的雕像,卻只是在虛空中沿著雕像的輪廓輕輕盤旋,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