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
夏將軍雖然對她的膽大唐突,略為責怪了幾句,倒也沒再多說什麼。只說這是他妹子,歸姑娘性子頑皮,要出入將軍府的人好生擔待她。
關九郎在夏泠麾下從事,常常見到他們兄妹之間的言語說話。這令他想起那名黑衣男子,那個人曾經說過,他有一個妹妹……
十一年前,關九郎在歌樂雪山的第十天,才第一次見識到了那黑衣男子施展武功。
那一天歌樂雪山上天空似明鏡,萬里無白雲。
關九郎渾身無力地靠在一塊凍雪之上,十天的等待,已經讓他失去了下山的意念。
忽然,他聽到身邊一聲長嘯,只覺遮天蔽日一片颶風傳來,滿山的雪粒被揚灑而起,撞在臉上疼得似乎擊破了面板。
關九郎抬起頭,看到一隻碩大的黑色天鷹在離他們不過一丈處飛翔,它雙翅展開有兩人多長,矯健的身軀彷彿精鋼鐵鑄。
那黑衣男子騰身而起,在空中身姿飄忽地尾隨著那黑鷹飛了幾個來回,這才輕輕落下在雪峰上。
關九郎一生記得他的模樣,他的每一個折身、每一個衣襟的翻卷都彷彿濃墨,一寸一分刻在他心中。
末了,那男子落下雪峰,輕攤開手,一支烏黑髮亮的黑鷹飛羽出現在他的手心……
在雪山峰頂對著寒風烈雪靜候十日,那名黑衣男子所求的,竟然,只是這一片鷹羽而已。
將軍府內,關九郎敘述到這一節,夏泠從書架上取下一個紫檀木的銅釦包金角盒,一按機括開啟木盒,一枚黑色的鷹羽靜靜地躺在柔軟的襯錦之中。許是江南的柔緞,給它帶來了幾分柔光,純黑中泛著淡淡的霓虹色。
一根羽毛而已,關九郎自然不能斷定是否就是當日雪山上的那一根:“夏將軍這枚鷹羽得了多少年?”
“四年。”
關九郎目光一定:“黑鷹的飛羽一般半年便會頹敗。若是趁其血脈皆活之時,生拔下來,可二十年不變色。”
他們眼前的這枚鷹羽,歷經人間四年以上的風塵,依舊烏絨飽滿,羽色如墨。顯然是在黑鷹飛翔之時生生拔下來的……
重見飛羽,對於關九郎來說有些百感交集。可是,他卻看清楚夏泠的眸底有幽冷的寒光在閃動。
夏泠說:“我要去歌樂雪山,看黑鷹。”
“最高峰屬下爬不上去。”關九郎無法領命,“是那人將我帶上去的。”
“那我就自己上去。”夏泠凝定他,“你送我到山腰即可。”
關九郎被他明亮堅定的目光所壓,只能銜命而去。
經過一番籌備,此時,他們真的來到了歌樂雪峰。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關九郎再也不能前進,便在山腰處停下腳步。夏泠不聽他的勸告,繼續向頂峰攀登。
夏泠的雙唇越來越紫,徒以內力勉力提氣而行,每一步都感到心臟跳得似要碎開。他停下腳步,任雪粒不斷灌入口鼻之中。他仰望著不遠處的峰尖,看似不遙遠,其實每一步都沉重得如有千鈞附身。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聲鷹嘯刺破天空,夏泠循聲而看。
在天空的高處,一隻巨大的黑鷹在長風中翱翔。
夏泠猛提一口真氣,想要靠近那隻鷹。高原上行動艱難,他非但沒有像在平地之時那樣凌空而起,反而重重地跌在雪地中,眼睜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