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蹙眉,“逍遙拖不住麼?”
御乘風苦笑著搖頭,“我和逍遙雖是夫妻,但彼此的事一向分的清明,她既然選擇留在那,定然會盡心助她復原。”
“或許——”朔月摩挲著桌案上的那張紙,沉吟片刻,才幽幽道:“我不該救她的。”
御乘風失笑,“阿朔,別說喪氣話。”
“就算就不是你,定然也有別人。依我對你的瞭解,你豈肯將這機會讓給旁人。”
他長嘆一聲,“她不是別人,她是無痕啊。”
朔月苦笑,良久道:“六皇子那時就在靖州。”
御乘風挑眉。
“那天很混亂,我看她……滿身都是血,一時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子悠雖然帶著人來了,但那時候他瞧著懷裡緊閉雙眸的人,真的以為從此就要失去這個人了。但是不久就有另一波人匆匆趕了過來,為首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六皇子——蕭銘。
蕭銘當時什麼也沒問,只讓他將人抱進屋,讓隨行的大夫處理傷口。他也趁著這一段時間冷靜了下來,兩人站在一邊,看著那浸了血的帕子換了一塊又一塊,那盆裡的血水染紅了二人的眼。
大夫將傷口處理好,起身之時卻對他二人搖了搖頭,一瞬間,萬念俱灰。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瞧見站在一邊的子悠,忙讓她去聯絡逍遙。他見過那隻金翎,極有靈性的一隻鷹,他知道子悠定有法子召喚。
子悠也不含糊,拿起擱在一邊的“清痕”劍,變回笛身後,對著天空吹了起來。果然不久之後,就聽一聲“清嘯”傳來。
待雨停後,蕭銘陪他一路到了寧州城郊的那處院宅才離開。他有些疑惑,蕭銘卻告訴他:“我並不是想將機會留給你,只是有些事我必須去辦,你在這,我很放心。”
六皇子就是六皇子,還不及弱冠的年紀,這氣魄已經不能讓人小覷。
御乘風聽完,良久未語。
朔月又道:“當初司空宣為她受了一劍,如今六皇子又為她做到如此。只有我……呵,只有我,傷她一次又一次。”他摸著別在腰間的羽扇,白色的羽毛上還留有點點腥紅,清晰地提醒著他,那日他是如何狠下手刺傷她的。
他微微皺著眉,眸光穿過半開的窗戶變得悠遠,唇角卻淺淺地上揚出一道彎弧。
“我第一次見她,她還那麼小。”
御乘風從一邊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心裡深深嘆著氣。
“她一直以為我第一次遇見她,該是六年前。其實,不是。”朔月低低笑了聲。
“那年她才十歲,才到我這裡。”他在胸前比了比,“那麼小的一個小姑娘,卻已經美得驚人了。”
他依然記得那一天,她穿了一件綠色的紗裙,在河畔的花叢裡撲蝶,嘻嘻鬧鬧地丟了繡花鞋。
他忍著笑撿起鞋子遞給她,她紅著一張小臉。
彼年,綠水環繞,花開正好,清風拂過河畔蕩起粼粼碧波,西斜的陽光金燦燦的落在她半邊臉
上,亮得晃眼。
她孩子氣地從他手裡搶走繡花鞋,掀起半邊眼簾偷偷瞧他。
只一眼,他便覺何為“驚為天人。”縱然滿腹經綸,腦中卻只掠過一句話:“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多年後,她換了男裝,冠了發,他卻還是在第一眼就認了出來。
御乘風給自己又倒了杯水飲下,斟酌片刻,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她?”以那人的聰明才
智,這樣瞞著,又能瞞多久。
“我也不知。”朔月譏誚地笑。
“朔月不能做的,洛風華卻可以。”若他只是洛風華,或許……會簡單許多吧。
御乘風沒再問,過了會兒,小酒敲門讓兩人出去吃飯。
他們並肩出去,又聽朔月說道:“我身體已無大礙,過幾天,我想去一趟寧州。”
“不行。”御乘風想也沒想就低喝了一聲,“她那自有人照顧,你去湊什麼熱鬧?”
朔月只笑,“總歸有些事,需要她放下。”
“好了,我已經決定了,下個月初的晚宴你就一個人去吧。”
御乘風聽罷頗有些哭笑不得,敢情這人是為了躲開城主的召見?若論往日,朔月又豈會放棄這種機會,只是這城主自半月前見了朔月之後頗為滿意,一心想將女兒許配給他。而箇中緣由,遠不止城主當日說的“英雄出少年”這五個字。
【信或不信】
八月初,多涼風,天氣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