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而來,有的凝在半空,有的繞著圈子。
他知道他已陷在鬼書生的夢幻天羅之中,這種邪門的功夫若是配合別人的攻擊,自是更加可怕,陸凌兒只丟擲了一朵花,但在沈殘生眼裡已變成了千朵萬朵,叫他如何應付?
無數盞燈花圍繞著沈殘生,他彷彿正站在一個巨大的漩渦裡,那些比洪水更可怕的燈光,慢慢要將他淹沒在七彩的明光裡。
這裡沒有燈光,只有雪光。
華三絕與張鳳舞站在隔壁一個空曠的院子裡,二人相隔八尺,但他們之間就像是隔著一條永遠也無法合併的深澗,一個是澗那邊的青松,一個是崖這邊的古柏,一樣的傲岸不群。
兩個人四目相對,張鳳舞首先開口:“師兄,為什麼這樣做?”他的語氣裡滿是無奈與嘆息。華三絕沉默良久,才緩緩道:“我是迫不得已。”張鳳舞道:“難道是汝陽王逼你,令你不得不這樣做?”華三絕的回答非常簡短:“不是。”張鳳舞急道:“那到底為什麼?”華三絕看著他,一字字地道:“因為皇帝要殺我。”
張鳳舞一怔,不解地道:“你不是有功之臣麼?皇帝還親自召見,怎會殺你?”華三絕反問:“你知不知道連城侯為什麼要反叛?”張鳳舞道:“不知。”華三絕道:“那是因為他知道當今皇帝的一個大秘密,皇帝要殺人滅口,所以他無路可走,只有反叛。”張鳳舞點頭道:“而你殺了連城侯,天知道連城侯死時會不會將那秘密告訴你,所以皇帝連你也要殺。”
華三絕道:“不錯,可因為我是有功之臣,他又不能明著殺我,於是便在御賜的美酒中下了慢藥,要不是汝陽王救我,我走下金殿後不出一個月,就會橫屍街頭,你說我還會給皇帝賣命麼?”
張鳳舞搖頭道:“不會,換了我也不會。”華三絕道:“師弟,我的前車之鑑你不可不知,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張鳳舞微微一笑,轉過話題:“師兄,這莊子裡的人,你殺過幾個?要是我沒料錯的話,你只殺了孫玉門一人,而別的奴僕卻不是你下的手。”
華三絕仰頭看著黑漆漆的天幕,一字字道:“是的,我是捕快,何必要殺那麼多無辜的人。”張鳳舞道:“而那些奴僕都是死在東南六賊手裡的,是不是?”華三絕冷笑:“你既已知道,何必問我?”張鳳舞道:“我只是想明白一下,你到底有沒有負了當初的諾言。”
華三絕的臉突然漲紅了,他喝道:“我沒有,我永遠都是公門中人,為了一個公字,我可以斷頭流血,決不後悔。”他停了停,又道,“我只殺了孫玉門一人,他的錢財同樣不是正道來的。我殺他是光明正大,而那些僕人都是鬼書生指使東南六賊做掉的,我殺東南六賊也同樣是替天行道。”
張鳳舞道:“東南六賊是鬼書生的人?但看他們在酒店裡的舉動,好像並不知道你的身份。”華三絕道:“東南六賊只不過是幾個小毛賊,四方財神他們根本見也沒見過,連鬼書生都不想要他們再活下去,讓他們到這裡來送死,我又何必留情。”張鳳舞道:“況且這件事他們多少也知道一些,殺了滅口是最好的辦法。”
華三絕長長吸了口氣,道:“我只殺該殺的人,東南六賊、綿山四虎,都不是好人,留之無用。”
張鳳舞沉默一會兒,才道:“這筆銀子是汝陽王募捐來的還是打劫來的?”
華三絕道:“自然是打劫來的,誰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募捐到這麼多的錢。我們做了四件大案子,搶到了這些銀子,卻無法運走,於是汝陽王便藉著賑災的名義,派了手下三員大將護送,但目的地卻不是淮南,而是汝陽王的老家——中都。可也不能光明正大地運去,便造成一箇中途被劫的假象。鬼書生、陸凌兒和西湖俠隱就是那些劫匪。可不想在接頭以前卻被北斗七星打了埋伏。他們隨後趕去,半路上追到北斗七星,那是在清風澗,北斗七星遭受伏擊,死了六個,而沈殘生卻逃了,之後他們一查那些銀子,卻發現早被調了包,換成了石頭。而知道那些銀子下落的,就只有一個沈殘生了。”
張鳳舞道:“於是他們就散佈訊息,說沈殘生貪圖巨贓,殺了六個兄弟,如此一來他身敗名裂,四處受敵,黑道中人為了銀子,白道中人為了義氣,一定都不會放過他。他在江湖中寸步難行,無論誰捉到他,你們都足可以將他奪到手裡。”
華三絕點頭,鄭重地道:“這批銀子出了差錯,汝陽王大怒,所以派我來率領他們三人找回失去的銀子。師弟,我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可這些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是不是沈殘生對你說的?”
張鳳舞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