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做什麼王妃,我只要你……對我好……”錢大業一邊流淚一邊點頭,水星蘭的聲音越來越低,幾如蚊語:“你帶我走……我們……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只有你和我……我要做……你的妻……”
她的話終於沒有說完,突然那隻手就從錢大業臉上滑落,臉上的彩霞也驟然消失,可是那一雙已然失去神采的眼睛卻始終沒有閉合,彷彿看到了她最嚮往的東西。
透過這無邊的雨幕,她彷彿最後看到了在一處寧靜平和的山谷裡,一個頭戴蘭花的女子正倚門而待,而他的情郎腳踏著一路星辰,微笑著向她走來。
直到死,她都沉浸在一種幸福當中。
雨如苦淚般洩下,死一般靜的場中突然發出了輕輕的抽泣聲。
那是小荷,她看著這兩人的最後決別,已忍不住失聲哭泣起來。而汝陽王背轉了身子,沒有人看得到他的臉色。但從他微微顫抖的雙肩來看,他也正陷入極大的悲痛之中。
他悲得是什麼?是悲痛心愛之人的猝然而去,還是在悲痛這個他最愛的人,卻始終沒有真心愛過他?
錢大業沒有號哭,他彷彿呆了一般,跪在大雨中,任天地無情的鞭撻。過了好久,他才輕輕站起身,抱起水星蘭的屍體,再也不看任何人,轉身緩緩向院外走去。此時門外突然湧進無數手執兵器的御林軍,團團將錢大業圍住。錢大業臉無表情,一如不見,迎著槍尖走去。
方青龍輕聲道:“王爺,王……”汝陽王並不回頭,只是輕輕擺擺手,更不說話。方青龍喝了一聲:“撤圍!”槍尖立時都朝了天,所有人都怔怔的看著錢大業抱著他的女人,慢慢消失在風雨裡。
沒有人知道錢大業去了哪裡,再也沒有人看到過他。
孫朱雀走到汝陽王面前,稟報道:“王爺,周文的三百死士全部戰死,而我們最少也死傷了五百人。”汝陽王沒有跟任何人說一個字,他只是仰頭看天,任雨水落在他臉上,只是片刻之間,他一下子就已老了很多。
這裡是悲風苦雨,而另一邊卻是狂風暴雨、腥風血雨。
周文與夏涼眉,忠孝旗對無字天書,已然拼出了眼火牙煙,如果說這裡是天愁地慘,天悲地戚,那麼他們之間就是天翻地覆,天地失色。
戰場就在屋頂,天雷暴雨交擊之下,王府中最高的千歲殿屋頂。
周文與夏涼眉一左一右,決戰在飛簷之上,腳下的龍頭水流如珠,他們兩人彷彿已在雲端。一個是情種,一個是忠臣,一個為私,一個為公,一個為然諾,一個為盡忠,誰對,誰錯?
亦或已無對錯,只有生死。
天生煙,地起霧,慘霧愁煙升騰在二人之間,世間一片混沌。只有殺氣在流竄,飛揚,充塞一切。
周文的忠孝旗舞成漫天白雲,而夏涼眉就成了雲中的雪龍。戰罷玉龍三百萬,敗鱗殘甲滿天飛,大雨之中,落在二人七尺範圍內的雨珠全部變成了強弓硬弩射出的彈丸,將四下的瓦片蕉葉打得紛紛碎裂。
他們已拼過了二十餘招。
周文的三十六式“忠臣孝子正氣歌”旗法中的“二十四孝”旗法已經用盡,而夏涼眉的無字天書也已變過了四種兵器,刀、劍、牌、扇,兀自不分伯仲。周文突然旗法一變,最後一十二式“忠臣旗”祭出。這是周文的看家本領,這套“忠臣旗”曾將叛國巨寇武漢章連同他手下三大煞神一起送入漢江,葬身魚腹。此時他一招“擊楫中流”揮出,手掌在旗杆上一拍,那旗角突然倒轉過來,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卷向夏涼眉。
忠孝旗三面都用金線綴起,邊上滿是打磨過的銅錢,斬金斷鐵,鋒利無比,此時雷聲電閃之下,大雨滂沱之中,忠孝旗如同一張滿是毒牙的大網,碰一碰都要沒命。
夏涼眉此時天書正組成一把巨斧,斧扇足有半個車輪大小,他以上代“巨斧書生”易水寒的寒山斧法迎向大旗,“錚”的一聲,斧旗相擊,竟撞出了燦爛的火花,夏涼眉不等他收旗,巨斧一轉,以斧柄橫掃而來,周文竟不收旗,一招“投筆從戎”,以旗頭上的尖簇向夏涼眉當胸便刺。
他已不顧自己的死活,力圖與敵人同歸於盡。夏涼眉也拼出了邪火,厲叫一聲,手中巨斧喀然斷成數十片,在電光石火之間組成一盾一鉤,盾擋住了周文的攻擊,而另一隻手一招“峰迴路轉”,鉤向周文的手臂。
周文對眼前如煙花般亂起而又瞬間歸於絕殺的變化恍若不聞,忠孝旗的尖簇在盾面上劃出一道微痕,金鐵相磨之聲令人牙口發酸,卻是一招“勒石燕然”。周文藉著這一挫之力沖天而起,“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