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劍術……莫非是天墉城的?可是,天墉城的道服是白紫兩色,她這一身是藍白二色,對不上啊……”
尹千觴喃喃自語,“總不是無師自通吧?”
歐陽少恭笑而不答。
因墨北微幾年前在青玉壇住過一段時間,青玉壇的門人對她還有印象,當她找到被幾人艱難困著的毒屍時,那幾人立刻出聲示警,亦有人求援。
墨北微沒多說話,斷水離手,御劍一擊,藍光穿破毒屍的身體,打出一個大洞,冰層沿著傷口迅速覆滿毒屍的身體,不多時就把大毒屍凍成了一個大冰塊。
歐陽少恭和尹千觴走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尊冰雕攔在路中央,白衣的少女站在旁邊,顯得格外纖細。
“歐陽,這個怎麼處理?”
“……先放著吧。”
尹千觴繞著毒屍走了幾圈,皺起了眉。
“我記得青玉壇所長是煉藥,不是降妖吧?這毒屍……看著挺不尋常,究竟怎麼回事?少恭你在豢養妖物?”
墨北微聞言轉身,“歐陽,這個真是你養的?”
歐陽少恭眯起眼睛,笑著點頭。
尹千觴自然聽得出阿墨話裡的不贊同,心道有些話不如讓她去問的好,結果她一開口,他差點腳下打滑。
“歐陽,你什麼眼光?這東西又弱又難看,養它做什麼?”
歐陽少恭一愣,眼中的笑意加深,嘴角上揚了幾分。
“自是……有它的用處。既然來了,不知有無興趣見一見我的密室?”
墨北微若有所思地皺眉,“你別告訴我,這一路上醜不拉幾的妖怪都是你養的。你要養,至少養些有用的吧。”
尹千觴沒控制住,手上的重劍終於砸到了地上,一直到幾人走進了歐陽少恭所說的密室,他都有些精神恍惚。
少恭豢養妖物,阿墨反對的原因只是這些妖怪又醜又弱……
換而言之,若是妖物夠強,她便贊同了?
人……不可貌相……嗎?
他忽然覺得前面的兩人有種讓人心驚膽寒的氣息。
密室之內,種種所見讓尹千觴再無法忍受,患有怪病的屍身、化而為食人妖怪的人、被植入夢魂枝長睡不醒的鮫人……
“我以為,醫術本為治病救人,卻沒想到不僅是救人,同樣也是生殺予奪。”
“所謂禁地豢養的妖物,也是你試藥之用?除了妖還有人畜?”
“恕我駑鈍……不知今日所見究竟是醫者之道,還是少恭之道。千觴告辭!”
尹千觴終究無法看下去,拂袖而去。讓他心中驚駭的是,看來纖弱沉靜的阿墨竟然眉毛也沒動過一次,似是全不驚奇,那種靜默登時讓尹千觴心內起了幾分寒意。
仙門子弟,都有這般罔顧生死的冷漠?或是該說,難怪這二人是“多年好友”嗎,乍見如此情形居然如此平靜。眼睛看不見,心也會看不見嗎?!
密室之內。
歐陽少恭收起笑容,看向墨北微。
“墨姑娘以為,千觴之言如何?”
“廣陌大概也會這麼說吧……到底,還是有那麼一點沒變的東西。”
墨北微神色間閃過欣慰。
“那麼,墨姑娘對此處……有何感想?”
歐陽少恭盯著眼前的人,似是要看清她每一個細微的神情。
墨北微疑惑地說:“有什麼好感想的?”
歐陽少恭不由得一怔。
墨北微想了想,補充道:“這些標本也不算太難看。那邊的屍身,你至少在她死後才動刀子吧……你可能無法想象……有的地方……硬是從孕婦肚子裡剖出不成形的肉塊,放在透明的罐子裡研究……用儀器維持人的呼吸心跳,活生生地分離出內臟……以活人做實驗,極盡可能地刺激人的痛覺……那種鬼地方,根本沒把‘人’當成‘人’。”
那是……被慘白和冷灰的金屬色填滿的七耀教會的研究所。
每一個守護騎士都會被帶進去,反覆地檢查、反覆地進行極限的刺激以獲得“精確的身體資料”。
肌肉的強度和協調性、體力和耐久力、痛覺和承受極限、極限的爆發力、失血多少才會到達瀕死的界限、聖痕爆發後身體的變化……
即使她以身為“守護騎士”而自豪,也對這種定期的檢測沒有好感。諷刺的是,這些檢測獲得的資料,卻實實在在地多次幫助她逃過了死亡線。
守護騎士,對於教會而言,只是“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