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
她的隨從騎士換過三次,最早一任的兩人逾期未回,她找到總長詢問,得到的答案是:他們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被封聖省的老頭子們解決了,幸好你沒發現,不然研究院那些瘋子就來找你了。
多麼直接而可笑的答案。
他們兩人是正騎士,是守護騎士的隨從騎士,也會這樣輕易地被抹消掉。
那是她第一次直面身邊的人的死亡,也是第一次察覺到,說不定有一天,她自己也會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
大約是看不下去她那時的失措,總長難得地用了溫柔的語調。
[我們和普通人是不同的,別因為自己的軟弱拖累了他們。如果你珍惜他們,就要知道——對於普通人而言,我們的世界太沉重了。即使你有多麼眷戀那些溫暖,也要分得清楚,別隨便找人撒嬌,別把自己揹負的髒東西沾到他們身上。遠離,就是你能做的最有效的保護。]
[你也不想讓他們面對朋友突然消失的悲傷吧。]
墨北微的臉上出現了悲哀之色。
“說不準什麼時候,自己就會突然不見了。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去要求別人的承諾。‘一生一世’……我擔負不起。”
她自嘲地說,“又有幾個人能夠忍受自己的家人總是在生死不知的險境,每一次分別都可能是永訣?”
騎士團不是沒有過和普通人結婚的守護騎士。
那些婚姻最終都以絕望作為結束。
……
悲傷地哭泣著、彷彿即將崩潰的中年婦女。
[對不起,我無法再忍耐下去……我一直害怕……你或許已經死了,再也回不來……我已經受夠了……]
……
憤怒的中年男子。
[任務任務,你總是在出任務,什麼時候你才能把心放在家裡!]
……
躺在血泊裡的年輕女子。
[……你……真的愛過我……嗎……]
因為丈夫的身份被人發覺而遭到挾持的妻子得知丈夫在“任務”和“家人”的二選一里選擇了“任務”,在鮮血逐漸流盡的過程中,她失去了對於愛情的所有信任。
……
“若是我不介意呢?”
歐陽少恭的笑容有了幾分不同,比先前更多了幾分真意。
“我不會讓你‘一人’在險境裡。”
墨北微一怔。
“我會與你同行。”歐陽少恭微笑著望著墨北微,“如此,墨姑娘……可願重新考慮?”
墨北微的心湖驟起波濤,頃刻間一片混亂。
“與你同行”……
呵,不是沒有人說過啊……
“……不可能的……沒有辦法……”
墨北微閉上了眼睛,笑容中有了苦澀的味道,“我總有一天會離開……我要走的路,沒有人能一起。”
歐陽少恭有了片刻的怔愣。
這句話,他曾聽過——在墨北微的夢裡!
夢中少年模樣的司徒謹曾經對烏蒙靈谷的巫祝惠心說過,我要走的路,你走不了。
如此的相似。
這兩個人到底有什麼關係,為何會不約而同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為什麼他們篤定自己一定會“離開”。
剎那間,歐陽少恭想到了另一個人,那一位總是溫柔地笑著,目光比鏡子更犀利的女子——蒼遙姬。
蒼遙姬的“魂魄相隨”,是否透露出另一個訊息……
歐陽少恭沉聲問道:“若是,能夠一起呢?”
墨北微怔在原地,許久,苦笑著搖頭,如同想到什麼一般,眉梢暈上了柔和的思念。
“……不會再有那樣的人了吧。”
這句話如同尖刀般刺過歐陽少恭的心,帶出一片血色。
歐陽少恭壓下驟起的不悅,將裝著耳環的木盒向前推了些許。
“……墨姑娘不必說的如此決絕。或是哪一日改了主意,便戴上這對耳環……我等著你的答案。”
墨北微蓋上木盒,將木盒往回推,卻推不動。
“……我不要。你送給別人吧。”她側過頭,側臉在燭光下顯出幾分寂寥,“我不值得等待。”
“那是我來決定的事情。”歐陽少恭按著木盒的一邊,一瞬不瞬地盯著墨北微,“就這麼說定了。”
半晌,墨北微手上一鬆,木盒當即被推到她手心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