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峰腰那腥臭熏天的石屋,暗自點頭。
“他把我們這些出身世家名門的全關在一個石屋裡。石槽裡那發著黴的酸臭不可辯的東西便是我們的飯食,地坑裡又腥又髒又臭的水便是我們渴到極至時不得不飲的,那個大石缸便是我們拉撒的地方……呵呵,我們這些平日錦衣玉食揮金如土講究得不得了的大俠少俠公子少爺們,那一段日子卻吃喝拉撒一室,用著豬狗都不聞的東西。吃著吐,吐著吃,生病的,拉肚子的,咒罵的,怨恨的……四壁石牆,暗無天日中,我們完全不知道外界,不知時日過去多久,就那樣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過著……忍著忍著,一直到最後再也忍受不住了,有的瘋了,有的自殺,還有的屈服了。”宇文洛暗暗咬緊牙根,“那一段日子,絕對是一生的惡夢!”
聽著宇文洛的話,蘭七隻是淡淡一挑眉,明二則眉頭輕輕一皺。
“在我們都受不了的時候,我們都寧願死的時候,寧朗卻說……”宇文洛目光望向明二、蘭七,臉上神情奇異,似哭似笑,“他卻說‘七少和二公子一定會來救我們的!’。有人受不了要向東溟屈服,他便攔著,攔著攔著便打起來了,他本來就受重傷,和那些人打,不過傷上加傷,可他就是不肯放棄,就是不許那些人向東溟低頭,一邊打一邊說‘我們連身上釘釘子都不怕,那為什麼要怕這黑暗?洺前輩,大師兄,列大俠他們都沒有在,一定沒有被抓,他們一定會來救我們的!’。打著打著自己先昏了過去,可他只要一醒來,必會說‘七少和二公子那麼聰明武功那麼高,他們一定沒事,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明二溫淡的神色微微掀起一絲驚異,蘭七冷淡的碧眸中波光輕漾。
宇文洛看著他們,直直的看著,聲音卻有些發顫,顯見內心激動。“他內傷外傷都很重,一直昏昏醒醒中,可只要有一絲清醒,他便會說‘不要……我們再等等,七少和二公子很快就來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對你們那麼有信心,連我都不敢相信你們會來。在那黑暗腥臭的石屋裡,我們都絕望著,都已經放棄一切啦,可是他明明受傷最重,可他卻反而充滿希望,他的意志反是最堅定的。我們之所以能堅持到你們來,可以說是因為寧朗肯堅持,他肯相信。因為他,我們才能等到你們。”
明二沉默,蘭七斂眸,木屋中一時靜寂非常。
“七少,寧朗相信你。”宇文洛看住蘭七,“他相信你一定會來。你們生死不明,我們杳無生機,那樣的黑,那麼的絕望,可他從未懷疑過,你會死,你不來。”所以,請你知道,請你記住。
蘭七的手輕輕一抖,杯中的水蕩起漣漪,一圈一圈。
半晌後,明二悠悠輕嘆:“寧朗……真的沒有辜負這個名字。”微移首,望向窗外,冬陽灑落金輝,明燦華耀一片。
“很多人認為他傻,可我喜歡這個傻子,他是我一世的兄弟。”宇文洛吸吸鼻子,抬手擦去臉上的溼潤。
“一世?”一直垂眸沉默的蘭七忽然抬眸看向宇文洛,碧眸深幽得無法窺視一絲情緒,“一世那麼長,你們又怎能保證一世不變。”
“不變。”宇文洛平靜堅定的吐出這兩字,抬眸迎視蘭七的目光,“我們一世都是好兄弟。”
目光靜靜對視,最後,卻是蘭七先移開,那張妖美絕倫的臉上,第一次浮現一絲淡不可察的迷茫。
木屋中一時又是一片靜寂,只餘各自輕淡的呼吸聲。
半晌後,宇文洛才開口道:“我能知道的就這些了。”說著目光轉向秋橫波,看她有什麼補充的沒,移眸瞬間,卻看入一雙深深疑視的秋水瞳眸,盈盈欲語,那一剎那,宇文洛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忽然而來,忽然而去。
秋橫波微垂眸,輕輕道:“其實寧朗才是大俠,真正的大俠。”
二十八、鳳衣輕系生死結(上)
“大俠麼……”蘭七呢喃一聲,茫然抬著,不經意間,卻撞上明二的目光,那又空濛的眸子深幽如晦,那刻,驀然心頭一跳。
“我們也是關在黑暗裡,卻比之世兄你們要銷好。”秋橫波繼續道,“吃食上還可嚥下,也不至吃喝拉撒一處。想來。雲無涯並不在乎我們這些女子是否臣服,論武功論聲名都只是平常之輩,也非掌握一派的掌門家主,便是隨副教主,隨教也不在她之手,因此他只是將我們關著罷。”
宇文洛回神,接著道:“我們被囚在峰腰的是如此,那峰底的情況估計也差不多。”
明二聞言搖頭。
“這你可想錯了。”蘭七恢復常態,道,“峰底的比你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