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會揹她進去。
家族的最長者,夫君的姑奶奶,她會努力直立地去見。
“為何她們能如此縝密周全,料定我們的一舉一動?”丁閒節約體力,不再破陣,只是追隨沈微止而行。
“沈府最擅心機之人,在他們那邊。”沈微止淡淡答。
“是誰?沈閣月?她長得不像啊。”
“是個躲在後面的人。”沈微止解釋,“你不太會留心他,但他能在暗處,算出你的一舉一動。”
丁閒在腦中梭巡一圈。“真的猜不到。”
“閣月的弟弟閣風。”
“沈閣風?”丁閒努力回憶。
“是。他是三房唯一男丁。”
——是了。
那日堂前,華麗而驕傲的是二房的池岸池亭兄弟。美貌驚人的是閣月,閣月的小跟班是閣晴。坐輪椅的是沈門子弟中唯一的殘疾,沈機敏。機敏的妹妹機慧是勁裝束髮女子,與她一起的少年是四方幼子機穎。黝黑背劍的是權衝……
但是還有一個人。
一個明明在那裡,丁閒卻會將他忽略的人。
如牆角的暗影一般。
無表情,無動作,無言語。
只有一雙幽幽的眸子,偶爾發出不引人注目的光亮。
沈閣風。
丁閒記住這個名字。
“我們到了。”沈微止的功夫半點也不含糊,奇門造詣在丁閒之上不少。
他攜著丁閒,跪在一棟小小的茅草屋前。
“止兒攜新婦,見過姑祖母。”
屋門推開。
年輕女子急急走出來,欲扶起沈微止。
“荀夫人在坐功課,不能見大少爺。大少爺怎麼來此了?”
“辛夷姐姐,”沈微止軟言懇求,“若無要事,我怎會闖珍宮進來這裡?”
“七年前荀夫人已不再理會府中之事,恐怕很難……”
“——姐姐何不往陣中坤道一觀?”丁閒忽然跪直了身子,斗膽開口。
“坤道?”沈辛夷不識丁閒是何人,將信將疑地抬頭。
她是佈陣之人,自有法門可以逆向檢視。
看了片刻,沈辛夷忍不住踏入珍宮之中。
片刻之後回來,倒吸一口涼氣。
“是誰竟下這麼致命的毒手?”
“這兩年都是玩命的。”沈微止苦笑,“早兩年不也是?辛夷姐姐,煩勞設法,讓我們見一見姑奶奶。——這是我的侍妾丁閒。”
“丁閒見過辛夷姐姐。”
“——你能從那裡走出來,奇門很好。”沈辛夷端雅凝重,“快起來吧。我帶你們進去便是。”
而刑堂那邊,已然進行到預料中的那一步。
面對髒水汙衊,沈微行只有一句,“我不認識,亦從未見過沈銀針。”
沈銀針雖是茶營侍衛,但所負責的是沈盤出行時的護衛之責。
內宅女子,大多不認識此人。
於是沈閣月在堂上悠然問道,“那大小姐現今必定是處子之身咯?”
沈微行並未答話。
她警覺到危險的氣息。
但從何避免?
“若大小姐是冰清玉潔,”喬璇璣若有深意地看了沈微行一眼,“那所謂通姦必定是胡扯。侍衛闖入龍池之事,要好好追究戍衛之責了。”
沈微行隱約覺得,自己似在海上行船。
並無退路。
沈閣月已經問,“大小姐可願一驗?”
然後天機夫人很識時務地開口,“大小姐身份尊貴,要如何驗法?”
——找到沈微止最為信任的兄弟權衝,哭訴沈機慧自殘,要沈微止來的那個,就是她了。
於是鳳閣夫人一如演練好一般,問沈微行,“大小姐可有守宮砂?”
並無他路。
沈微行看了一眼堂外。
不知微止與丁閒進行得如何。
亦不知道,如果真要殺出沈府,要走何種樣的路途,去過何種樣的生活?
她答,“有。”
“請移內室一觀。”喬璇璣懶洋洋道,看住沈微行的眼神,似看住一隻被豬籠草捕住的獵物。
——沈修竹絕不可信。
沈微行已經確認。
但上百人的沈府。
竟是處處都不可信。
人人想要自己身、敗、名、裂。
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