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彷彿回到了十多年前縱橫西域的時代!帝都長安,給了他一種歸屬感和熟稔感,彷彿他就應該在這樣的亂局中游走——這個殺機四伏的帝都、和當年厲兵秣馬的敦煌一樣,給了他最廣闊、最有挑戰感的舞臺。
雖然他已厭倦,然而此刻巨大嚴峻的挑戰重新點燃了他天性中冒險和搏殺的氣質。
交織著權欲、殺戮、陰謀、背叛的長安,是他的舞臺,而他早已能在其中游刃有餘,在與人相鬥中自得其樂——不同於那個青翠乾淨的苗疆、在那種地方,對著那個“非人”的大祭司時,他心裡是完全沒有絲毫的把握。那是與天相搏的空茫和無措。
“朝野多股勢力蠢蠢欲動、潛流暗湧,只恐不日便要發難——此刻弟不知遠在何處,各地駐軍不及進京馳援,已然不及。”他想起了墨香在那一封密函裡,留給自己的最後囑託,“激變不日立至,兄苦慮多日,順勢布一局,以求反敗為勝。事關重大,四顧身側無人,唯有長孫可冒險相托——然此人心計之深、為兄多年不曾看透。無奈此刻帝都危局,託無可託。弟若聞訊歸來、與之謀事,也應心懷戒備。”
想到這裡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旁邊席上的長孫斯遠。
那個青衣謀士一直寡言,擺弄著手中的小小木偶。然而那隻詭異的木偶,卻讓公子舒夜眼神陡然凝聚——這個透著詭異的東西,這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公子舒夜忽地以筷擊盞,在酒席間高歌起來,同時命探丸郎中最美的白九娘起舞——密室裡所有嚴坐待命的探丸郎殺手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看著這個縱酒狂飲的男子、候爺的生死之交。早就聽說過敦煌城主是個驕奢跋扈的人、卻沒想到放浪形骸到如此。
白九娘抽劍起舞,然而一曲方歇、劍卻急速指向了座上的公子舒夜!
白衣公子分毫不動,只是在那一瞬間翻轉了手腕,劍刺中了杯底,砰然裂開。九娘執劍冷冷看著這個來客:“你是來喝酒的,還是來帶我們去救候爺的?外面已經死了那麼多兄弟,你卻還在這裡喝酒!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要安排那麼多場硬碰硬的刺殺?再按你說的這樣下去、我們的人不等攻入禁城,就全折盡了!”
“鼎劍候有給你們向我責問的權力麼?” 公子舒夜微微一笑,將酒杯從劍上拔出,“棋子不該問棋手的棋譜如何。請安本分。” 黑九郎不服:“可這一個月七場刺殺下來,已經摺損了大半人馬!殺的不過是一些官員外戚、根本動不了景和宮裡那女人分毫!你這是讓我們送死,白白便宜了那女人——你到底是不是候爺的朋友?還是早就被那女人買通了?”
“住口!”座中忽地有人低叱,是久不出聲的長孫斯遠終於開口,“坐下。”
長孫先生都開口了,滿座登時悚然一驚,無人再敢繼續發難。暴烈的黑九郎和冷豔的白九娘相對看了一眼,也退回了座中。
“明日,按計劃將兵部尚書李長乾刺殺於上朝路上。”寂靜中,公子舒夜扔下一句,拂袖而起,攬著歌姬揚長而去。座中殺手面面相覷,最後一致將目光投向長孫先生。
長孫斯遠淡淡開口,放下了酒杯:“聽公子的安排。”
不同於苗疆之月的皎潔明朗,長安的月色是迷離朦朧的,彷彿空氣中浮動著太多看不見的塵埃。暗廊下,遣走了歌姬,白衣公子靜靜負手看月,神色也有些迷惘起來。
不久背後就傳來了腳步聲,沒有回頭,他開口:“按全盤計劃來說,明日黑九郎和十三娘都要死——是不是?這樣一來,探丸郎裡,就只剩下不到二十名殺手了。”
“是。”長孫斯遠在他背後站住,聲音冷肅,“這一個月來,已經摺了二十一名殺手。但也拔除了八名朝中軍政兩界的重臣、頤馨長公主的羽翼被剪除了不少。可直至目前,她似乎還是沒有將禁宮御林軍和明教高手派出、保護下屬的意圖。”
“呵呵……端的沉得住氣。這女人的確狠心忍心,”公子舒夜笑了笑,“羽翼剪了可以再長、命丟了可就什麼都完了。此刻她怕的就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寧可看屬下黨羽被難、哪裡敢輕易放鬆大內防守?”
長孫斯遠同樣淡然回答:“不錯。她向來計算精明。”
“也是,否則墨香又怎麼會輕易在她手裡吃虧?”公子舒夜冷笑起來,忽地點頭,“不過,我想她們那邊一定也在估計著我們的損失——我們每死一個人,他們定然都有數。大約只等著我們削弱到一定程度,便要反擊。”
“是。”長孫斯遠點頭,只道,“可他們定然沒想到、探丸郎不過是明擺在臺面上的一張牌,我們的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