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是什麼?”演講得不亦樂乎的小爸爸被一疊稀巴爛的紙張吸引住,依稀彷佛有點面熟……
孫束雅很溫柔地微笑,抱過兒子才幸災樂禍回答:
“你後天要交的行銷個案報告。”
天!他花了十天才做完的分析報告……
“讓我宰了那免崽子!”慈父當下變臉成公夜叉,直向小傢伙張牙舞爪而去。
“愛的教育呢?”孫束雅心情很好地退了步。
“狗屁!”他前進了一步。
“文明人的說辭呢?”她又退了一步。
“當野蠻人比較方便!”他撲身而上。一家三口沉淪在床上,尖叫、大笑、哀號兼有之。
“爸爸!”小嬰兒笑呵呵地爬向父親,直貢獻著他熱情的口水,待他坐穩在父親的胸膛上之後,雙手高舉,宣示自己的勝利。
大手意思意思地拍了兒子的安全氣囊兩下,就聽得尿布非常賞臉地回應大大的“波波”聲,略感安慰。
他的作業……嗚……這下子換他要哭了。
“這小子為什麼近來者有破壞狂的行為?”他哀嘆地問一邊的老婆。
“大哥說十個月大的小孩對聲音很好奇,也喜歡做重複的動作當遊戲,訓練自己的感覺統合能力。我丟給他電話簿他不撕,對我們的課本倒是愛得很。”她不善地喵他:“喂,我家可沒有這種毛病,倒是你家八成有。所以你必須負責任,少怪到我這邊。”
“少來,別想要我幫你粘課本,我作業還得重做才命苦。”
她將兒子拉躺在兩人中間,捏著他的鼻子玩。
“那今晚別去參加T大的晚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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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差點忘了!他跳起來:
“不行,快準備,我們要去。昨天我已與大姊聯絡過了,小毓寄她玩。”他開始收拾兒子的必需品放到外出袋中。
孫束雅懶懶地,不想起身:
“拜託,又不好玩,頂多可以白吃白喝,可是我怕見到一些討厭的女人後,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李舉韶拿來背袋,將兒子抱坐在床上,替他穿上厚外套後,才背在身前:
“那不是重點啦!我告訴你哦,我們有機會得到T大攝影協會提供的十萬元獎金與一架單眼相機。”
“去偷嗎?”她嗤之以鼻,以她老公那種學了三分鐘攝影便自稱大師的呆瓜而言,妄想去與人競爭獎金?少來了!不過他……幾時參加了?
“拜託!我何必,那十萬元穩是我的了。今晚展示了二十幅入選的作品,其中一幅就是我的作品。而就我看,其它十九幅實在無病呻吟得很,丟到淡水河還嫌汙染水源哩!”
自大之人,必有自卑之處。她懷疑地瞄他:
“老公,你拍了什麼東西去競選?”
“我們兒子。我在他身上拍了十來卷,不善加利用怎麼可以?如果錢到手了,我們以後就有機車可以代步,多好呀!來,快換衣服,該走了。”
她挑出一件寶藍厚洋裝換著。仍不改懷疑口氣:
“舉韶,你自己說,是不是偷偷動了什麼手腳?還是巴結了某位評審老師?”
把他看得那麼扁?!
“老婆,雖然我不是學攝影的,甚至不是攝影社的社員,但捕捉珍貴畫面可得有天時地利與感覺配合才成。基本上,我向來福氣大,所以十萬元到手也不是太意外的事……別搽口紅,太妖豔了。這件衣服也不好,太合身了,你想讓其他男人看到你胸部曲線嗎?我剛剛說到哪了?我……”
孫束雅丟來一隻奶瓶令他住口。
“無聊男子,走了啦!”
“可是……”他不悅地盯她胸口。
厚披風阻擋住姣好的曲線,她勾著老公出門去也。
眾多的參展照片中,有二十幀被特別放在一起陳列。而二十幀之中不乏裸女、風景,以及各種特效拍成的相片,或老人、老街、蕭條、落魄,一路以黑白相片悽慘到底的哀愁中,絕處逢生地出現獨樹一幟的可愛娃娃相片!
彩色的喔!而且沒有悲苦、孤寂那種意識型態,也沒有刻意彰顯的技巧;它只是極單純的呈現童稚的一面,加上娃娃漂亮得足以當明星的面孔,更加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路過的人全會忍不住停下來觀看。
這幀相片,名字既不是“無題”,也不是“孤寂”,當然更不是什麼“穹蒼”或“繁華”。它的名字很長,叫──“死到臨頭猶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