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踏上了老媽和老師耳提面命舌頭起繭的拼成績、考名校的“人間正道”……
哥哥的金色童年
你哥哥小時候很胖,好心的鄰居們都叫他“小胖孩兒”。不滿月他就能笑出聲來,兩隻眼睛清亮清亮,我叫它們月亮溪。只可惜近視了,變成了你看到的小眼眯,連雙眼皮兒也變沒了。
那時,我和他睡在一間辦公室裡,除了一張那年月流行的高低床,還有一張公家的三鬥桌,和一把公家的靠背椅。全家最寶貴的財產,就是緊挨床那面牆上貼著的金陵十二釵。吃飽喝足又沒有覺要睡的時候,他總是搬著自己的腳丫子一邊啃一邊斜著眼睛往牆上看,咯咯咯笑個不停。就是抱著他玩兒,這“小色狼”竟然也把軟軟的脖子扭一百八十度,依然對著牆上的美裙釵傻笑。沒過多久,就看成了一雙對眼兒!我只好忍痛割愛,三把兩把將那些美人兒撕了下來。
你哥哥的第一個英雄壯舉,是趴在隔壁大飯店的花壇上,曲肘撐起上半身,翹起右邊的嘴角,非常努力地為自己留下一張純真壞笑的照片。當然,發生在拍照前一天那樁事兒是不能算的:我在圖書館當管理員,這個飯量極大的傢伙每天早上七點半吃過奶,是萬萬等不到中午下班的,即便提前半小時也不行。九點剛過,他的小車就被推進書庫狹窄的走廊,咕嘟咕嘟飽餐一頓,豎起身子打幾個飽嗝,就開始不停地轉動黃毛稀疏的腦袋,亂丟俏眼笑眯眯。有位叫賀京平的同事,西裝革履,是單位裡最上檔次的“眼鏡”。這文雅書生經不起他頗具殺傷力的笑臉引誘,就把他抱在手中高舉過頭,正此時,一線飛流落九天,他把人家從額頭到下巴再到前襟,最後是前襠到後襠,兜底兒滿灌!
“男孩兒尿是黃金,快請客啊小賀!”你瞧,他就用這一招兒為自己掙了個滿堂彩。
你哥哥斷奶後兩次被送回唐河老家,留下兩張照片兒讓我想他。一張是裸體騎在童車上,一隻手掌住車把,一隻手高高舉起,作揮手告別狀,何等瀟灑;還有一張一本正經的半身照,滿臉都是無奈,圓睜著一雙黑豆眼,無聲的詢問和抗議水汪汪地溢位來。害得我日思夜想牽腸掛肚,大年初一發神經,買兩個氫氣球兒,一紅一黃,系在第二個紐扣上,又哭又笑,唸唸有詞,旁若無人,招搖過市,把眾人驚詫的目光擰成一股風箏線,飄飄蕩蕩放到幾百裡外,紫蒼蒼的村梢,虛飄飄的炊煙,村子中心的四間瓦屋,瓦屋院裡的小胖孩兒啊!
後來,你哥哥在鄉下玩泥巴玩上了癮,就不要媽媽了。春三月,爬上鄰居家的樓房摘榆錢兒,不小心摔了下來,把自己的臉摔個三尖口子,嚇得你姨媽抱著他一口氣兒跑到孟莊,又跑到縣醫院,醫生見不到媽媽不敢接診,你華運姨夫僱個機動三輪,突突連夜往南陽趕。路上,你哥哥一睡著,他就嚇得又摸鼻子又捏腿。我趕到南陽,坐著三輪轉了一夜,找遍大大小小的醫院,也不見他的蹤影!媽媽又悔又恨,急火攻心,恨不得把自個兒千刀萬剮再碾成灰……
打那兒以後,你哥哥用一年時間把一生的厄運全度過了。腎病綜合徵、燙傷、和火車抵架,然後是骨折……就在我心上千補萬納舊痂未掉又添新傷,被百身莫贖的罪感擠壓得喘不過氣兒的日子裡,你知道他是怎樣自得其樂的嗎?手脖子上的夾板頭天打上去,到了第二天中午,一鍋麵條沒下滾,轉眼就找不見他了!怎麼喊也不應,你知道他幹啥去了?河堤上挖有十幾個樹坑,一米多深,他架著一條傷胳膊,跳下去再爬上來,一個也不放過。
夏天睡午覺,我把這個破布娃娃一樣的小人兒貼牆圈牢,也擋不住他趁著大人睡熟的時候邁開腿腳溜出去。你看他呀,手裡拿根小樹棍兒,一路邦邦敲著鐵欄杆橋,優哉遊哉,過了鐵橋,穿過樹林,順著河堤向西去,一走二三里,細脖子支著個大腦袋,東瞅瞅西看看,骨碌骨碌!蒸籠一樣的炎熱硬是被這小人兒攪成了碎片兒。一直走到西楊村河有兩個小亭子的木橋上,無限惆悵地注視著嘩嘩往下流的濁水,看了也不知多久,膩了,迴轉身原路返回。還是那閒散的步態,還是那優哉遊哉的神情,一路敲敲打打,若無其事地推開虛掩的家門,輕手輕腳爬上床,貼著牆裝睡……
。 想看書來
心靈細節(21)
下面是他自己的筆供:
“附近好玩的地方有好幾處,第一是河濱公園,那時的河濱公園遠沒有現在這麼多娛樂設施,比較有意思的地方也就是遊樂場和動物園。遊樂場裡只有滑梯,滑梯也就熱天時能玩,而且人多的時候竟然還需要排隊。排了幾次之後就不耐煩了,於是就在每天中午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