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部分(3 / 4)

小說:地板上的母親 作者:恐龍王

有的溫情都被無奈的掙扎掠奪一空了嗎?要麼是被我澆灌在一行行的文字裡,被我搜腸刮肚的種植與耕耘耗盡?

怎麼這麼累呢?掃過冰面的風也吹不散捆綁著我的睏倦,痠軟的脖子支不起沉重的腦袋,遇到一大堆修剪下來的柳樹枝,倒下去就睡著了。

被一陣刮透柳枝的風吹醒,看看錶,時間竟然在我的無知無覺也無夢中流走了四十多分鐘!中午的陽光傾瀉下來,周圍一片溫暖的沉靜。

心靈細節(37)

那天下午,我本來想對被疾病消磨得失去耐性的父親說:生老病死,無人能倖免,我小你二十四歲,同樣的境況也在不遠處等待著我。可我沒敢說出口,只是煩躁地走向另一個房間,老人不再鬧了,我卻被自己的良知擊倒,在無可救贖的自責中滾爬得痛苦不堪……

閱讀和閱歷早已為我提供了一塊置身事外的高地:在我的視野裡,古人的氈靴邁過蒼茫千年的大地,長風迴盪;大都市的車流化為飛逝而過的蟲蟻,被無情的快節奏吹來掃去。可在結結實實的私人生活中,我卻不能超然物外,從洞明世事的哲理和“詩意的棲居”中得到些許慰藉!相反,我不得不為自己的冷漠派生出來的種種劣跡經受著自卑自厭的白刃,一次又一次,在過犯——懺悔——自我寬恕的崇山峻嶺間翻滾跌爬,如同一個永無出頭之日的西西佛斯!

其實不必經由父親暮色蒼茫的眼睛,我早已被死亡的寒冷洞穿。此刻,我擁著湖天一色的清寒,擁著數日前那場暴風雪塑在沙丘上的波紋,擁著從來都不曾遠去的生命終極的荒誕,心頭湧起對這個世界的無限留戀,湧起對眼前尚能看得見的景物與色彩的難以割捨的溫情。有陸地一點一點在心頭浮現:遍生的野草被秋風無情割去,來年的春風又總是把大地重新吹綠。序替演化也好,白雲蒼狗也罷,既然人的生命在這個龐大得無法想像的序列裡賤如一棵草,就讓我躺倒在地,安安心心地做一棵卑賤的草吧。歷經苦難之後,人必得學會放棄,放棄求全責備的完美主義,只把美好的念想存放在心裡。給自己足夠的時間,從容地接納,從容地寬恕,從容地欣賞,從容地犯錯,並且從容地改過。

借一句詩人的話說:愛是一種滄桑。就讓我沙子一樣滾身在這滄海桑田,悔,並快樂著吧……

從一個人的背影裡轉過身來,重新擁有了整個世界。

走近大浪河

差不多半年了,我鑽進自己給自己下的套裡,被心造的魔鬼追打,蝕骨剜心的痛,生不如死的悔,有時心灰到想把自己當垃圾清除掉……

幸得還有書可讀,有朋友可聊,有高堂系我以義務,有兒子拴我以責任,才得從風吹葉落的誘惑裡扭過身來,“厭食”多日之後,終於有了“食慾”。

悠然醒來的飢餓感,催我到野外去找東西吃,本能地想到了河。

4月9日,追隨著記憶中的一片水色,來到大浪河邊。清澈的水流和兩岸厚實得趟不動的春光,遠遠超出我的期望:大浪河雖經人工,卻不改自然天成的素樸,讓人驚歎!我曾經在灕江泛舟,也坐過九曲溪的竹排,驚鴻一瞥,的確很美,而這條流經平野,帶起兩岸花香的大浪河,卻用母親衣襟一樣清長溫和的美,深深打動了我。

從魯平大道折向北,溯流而上,大浪河給我的第一個驚奇,是它的水量出乎意料的大,兩岸樹木出乎意料的多。這條河發源於礦山,又緊臨魯山縣城,幾乎不見汙染的痕跡,是昭平湖源源不斷地為發電站供水,使它水大流急,小氣候得以不斷更新的結果吧?

樹多鳥也多,水急聲就響,跟隨隱隱約約的岸邊小路,踩著柔軟的野草,走著走著,人就陶醉在這大自然的樂曲裡了。麥子正打苞兒,長勢很旺。從被水流沖塌的泥岸看,油沙土厚不見底兒,早先的大浪河肯定是一條翻騰不息的大河。如今它依然清清深流,左一道灣,右一道灣,水底礫石清亮,河間泥渚花明,與岸上綠樹、水中白鵝相映襯,是一段難得的好水。

好水如畫刀,在這片平野上勾勒出奇特的地貌景觀,也刻畫出一方靜好的人煙。在軍王村橋頭,我遇到了七十四歲的放鵝老人林大林。聽他看他,有種生命的恬淡清風一樣刮過。他一家三代六口人,兒子和孫子在北京打工,吃用之外,每人每月淨落九百多元。兒媳幫人種木耳,孫女在縣城一家澡堂賣澡票,月工資也都在五六百元左右。老兩口除了照管幾畝莊稼,他放鵝連帶放羊,老伴兒割草養兔,還替兒子養著兩頭豬。老人自豪地說:“我們自己養活自己,不連累孩子們,還能幫補他們。”可想而知,這戶人家的日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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