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部分(3 / 4)

小說:地板上的母親 作者:恐龍王

些,就是再亮,也沒有一根蠟燭亮。

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帶罩的煤油燈只有公辦老師的辦公室裡才有,孩子們早自習晚自習,用的是大大小小各色各樣的玻璃瓶兒做的小煤油燈。木排窄,白天上課的時候,小油燈就被放進各人掏出的牆洞裡,密密麻麻,佛龕似的。到晚上再拿出來點上,那些冒煙或不冒煙的小小的燈火,如同毽子上不住點頭兒的雞毛,撫弄著一排排稚嫩光潔的額頭,翻動的書頁上面,是燻得黑糊糊的兩個鼻孔,這曾經是鄉間最具歷史特色的一幕。

鐵匠鋪

一進入麥天,那個外號驢的老鐵匠就靠在自家的院門上,眯著眼往半里外的公路上望,一起兒一起兒的收割機,先是從北往南,後來又從南往北,趕大集一樣追著黃熟的麥子跑。這些高大威猛一身火紅的傢伙,讓他又恨又愛又說不出個啥來。

想當年,方圓所近,誰家能離了他的鐵匠鋪子?廢品站收來的廢鋼鐵,從他手裡過過,就變成了有用的農具。一年四季,除了近不得火的伏天,他的日子差不多全都丁丁當當敲在紅得冒花兒的鋼鐵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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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小時候經歷過的事情(21)

鐵匠鋪沒有固定的房子,剛一立秋,驢師傅就去找個寬敞的炕煙棚,帶著他的兩個徒弟脫坯壘爐子,挨著爐子栽個鬥粗的大木樁,半截兒埋地下,露出二尺高,一尺來高百十斤重的生鐵砧子往上面一擱,搶起錘來正使上勁兒。方稜四正的砧子一尺多厚,微微凸起個鼓形的臉兒,一邊兩隻大耳朵,一邊兩隻小耳朵,前面抻出一段尾巴,活脫就是個大老鱉。一隻小耳朵上有個洞,打傢什的時候就在上面衝眼兒。除了支起來的砧子,還有一個略小點兒的放地上,高的做熱活兒,低的做冷活兒。少不了的還有個大風箱,一米多高,兩米來長,半米多寬。煤是能開鐵的好煤,風箱拉起來呼呼響,藍幽幽的火苗躥起半尺多高。一切準備就緒,分門別類擺開他摸熟的打鐵工具:手錘三把、大錘三把。鉗子四把:手鉗、平口鉗,專門用來夾耙子齒兒的鴨嘴鉗、叨大鐵塊的大嘴鉗。還有一把大鐵剪,三四把三稜的、平板的鐵銼子,另外還有個打鋼活兒開槽使的圓刃兒搶子……

鐵匠的衣裳補丁越厚越好,弄不好鐵渣子掉身上,哧啦冒股煙兒,就是一塊難看的疤。打鐵的時候,驢師傅總是提醒他的兩個徒弟,腰裡系的那塊舊帆布片子一定得厚實耐烤,腳脖子上綁兩塊帆布蓋嚴腳面,鞋得趿拉著穿,萬一有鐵花兒子落在腳上,一甩就掉了。倆徒弟年輕輕的,還沒娶媳婦兒呢。

秋天來了,得先打老虎耙子,刨紅薯等著使。這活兒巧兒不大,徒弟們都會幹。接下來打鍘,才是大手筆,一年幾萬斤麥秸,全靠這它鍘碎了喂牲口。去廢品公司買材料兒,驢師傅得親自去挑。“短鐵匠,長木匠,石匠八尺算一丈。”石頭難弄,得往多處算,鐵料兒短了,敲兩錘子就長出來了。一口鍘一米多長,十多公斤重,得用大塊料兒。一大塊好鐵,一小塊好鋼,擱火上燒軟了,師傅拿把二尺多長的手鉗,叨緊那鐵塊兒,慢慢挪到靠近砧子的地方,另一隻手小錘兒頂著,手鉗夾起來猛一使勁兒,鐵塊就翻到了砧子上。打鐵得趁熱,兩個徒弟早已掂著八磅重的大錘等在一旁,師傅的叫錘兒在砧子耳朵上當當兩響,對面的大錘依次開叫兒,丁丁咣咣,丁丁咣咣,鐵花兒濺出去三四米遠。打通身,師傅就在砧子上移動鐵塊兒,重點打哪個部位,叫錘一點丁丁當,最後一聲敲到哪兒,大錘就跟著往哪兒打。

打會兒冷了,再放爐子上燒,燒了打,打了燒,打成一邊厚一邊薄的毛坯,差不多得一天。然後鑿眼兒、束褲兒,成形,挪到低處的鐵砧子上,用頂子磨得光溜溜的手錘,一點兒一點兒敲得平展展滑溜溜,青光鋥亮,搶搶銼銼,開了鋼口兒,裝上木座兒就可以用了。冬天打鐵釘蓋房子,打九齒釘耙平整土地,年關近了打菜刀,開春兒打鋤、打菜耙子,打釤刀兒,活多的時候老少爺們擠擠攘攘,常常為你先我後爭得臉紅脖子粗的,引來成群的小孩子看熱鬧。

最忙的是麥前打鐮那一陣兒,別看傢什小,一點兒也馬虎不得。選一小塊鐵,一溜兒鋼,放火裡燒得冒火花兒,浮一層油樣的汁水,叨出來放砧子,打得它們疊合成一塊兒,這叫“熟火”。再加熱,打成背厚刃薄的毛坯兒,一頭兒打個薄片兒,折個揳木把兒的褲兒,有模有樣兒,再放火上(火+通)均勻,拿鉗子快速叨出來往冷水裡一扔,這叫“淬火”,不淬火不鋒利。一把鐮卷不捲刃,崩不崩口兒,全在這會兒的火候兒看得準不準了,淬早了軟,下地割不上兩個來回就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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