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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工智慧想要直接掐死他,但顯然是第一次從事這種「體力活 」,他在用手指擠壓頸側,而不是喉管。伊薩儘可能的抬高頭,他還不準備被一個新手殺死——他已經割開了手腕上的尼龍繩,一些溼熱的液體正順著左手背流淌,大概是血,那把匕首太鋒利了,甚至不會讓人感受到疼痛。
男人拿起刀,直直扎入了對方的手臂——沒有鬆手的跡象,他把那枚匕首拔了出來,後者掉到了地上,清脆的響著。
真遺憾,伊薩想,只需要將手向左移那麼幾寸,他就可以將那一刀刺入對方的咽喉——但他沒辦法對羅曼下手,就像他一開始就知道的那樣——那是某個小混蛋的身體,有著燦爛的,手感絕佳的金髮,他最熟悉的,同時永遠無法移開視線的面容,他沒辦法看著羅曼像具屍體一樣倒在地上。
這個訊息,會比他自己死去還要難受。
不知道羅曼什麼時候會醒過來,他最後想到,要麼是現在,趁著自己還有一口氣的時候。或者是很久以後,直到那個神經病電腦把所有的證據都藏好,就像他被殭屍殺了一樣——那個人沒法接受這樣的真相。
伊薩看到那些藍色的火光,還有漂浮過他眼前的外粒子,一切的東西都模糊起來,它們可真漂亮,靜止的時候,更像是最深沉的夢境,只要墜進去,便情願永遠呆在裡頭。
伊薩這個美夢並沒有持續太久,一些氣體鑽進了他的鼻腔,味道像是要致人嘔吐一樣的濃烈,他開始咳嗽,上氣不接下氣的,撕裂一般的疼痛攥緊了他的扁桃體,就像在提醒他還活著這個事實。
“真抱歉,我沒有帶水。”另外一個人說,他好像在挺遠的地方,聲音很小,又含糊得不行。
男人正躺在一大堆麻布上,左手已經纏上了布條,過了好一會,他才從漫長的咳嗽裡緩過氣,打量起四周。四處都是融化到一半的鋼筋水泥,或許還有些別的東西,它們通通被擠壓成了整齊的弧度,就像什麼人重新修建了一次,唯一的問題是,這棟廢墟里的房間沒有門,在最上面有一個十幾英寸的小口,勉強可以充當窗戶。
金髮的青年站在最角落的地方,那裡暗得要命,如果不是憑藉那點莫名其妙的黑暗視覺,伊薩完全不能發現那個混蛋,他就像一塊最合格的裝飾物一樣佇立在牆角,不過就那個品相來說,應該能賣個很好的價格,伊薩配合的想到。
“這裡沒有殭屍,而我又不會吃了你。”伊薩說,聲音沙啞得厲害,他想起過去遇到的一個客戶,是個氣質優雅的夫人,她幾乎不說話,只是開出了一大張支票,讓人做掉她的丈夫——據說那個衣冠禽獸喜歡玩刺激的,比如窒息性‘愛一類的玩意兒,那個女人的聲音徹底毀了。
當然我是不會介意這種事的,不就是精神分裂嗎,伊薩大度的想。
羅曼慢吞吞的走了出來,他那件白色的衣服幾乎換了個顏色,充滿了血跡,還有濃煙燻烤過的顏色,他沒有看向伊薩,跟個砸壞玻璃窗的小孩一樣,用一種幼稚到極點方式躲避責罵。
“你的傷怎麼樣了?”男人問。
小混蛋搖了搖頭,他手臂上全是乾涸的血跡,伊薩扎的很用力,刺入骨頭的那種深度。
伊薩嘆了口氣,他承認自己沒法跟這樣的小動物交流,即使是暫時性的,他一手扯過了對方的手臂,那些血液已經將織物和面板黏在一塊,那道傷口附近是深色的血痂,就像一個普通人,完全沒有平時那種匪夷所思的癒合能力。
“阿薩託斯呢?”伊薩問,雖然他已經猜到結果了。
“他有些失常,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羅曼說完就沉默了,他看上去相當緊張的樣子,一直沒有對上伊薩的眼睛。
“你的傷口需要處理,得把這件衣服剪開……”伊薩沒有說完,他知道那個剛剛結疤的地方會再度流血,而且比先前還要痛上幾分,但是人總不能讓異物埋在傷口裡,它們可以造就各種各樣的發炎,恢復不良,他不止一次的經歷過這些。
“沒關係的,”青年說,他甚至配合的取出了一把剪刀,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兩個人坐在地上,伊薩認命的處理起自己造成的傷口,如果那臺鬼電腦還開著機,這件衣服只會直接消失,然後像變魔術一樣,那道刀痕就痊癒了,不過沒有人會提起那個失控的電腦。
“我進了那個車間,那裡沒有人,只有傳送帶在運轉,上面全是很小的玻璃瓶,我並不確定裡面是什麼東西……慢一點好嗎。”羅曼剛說到一半,那道有兩寸長的傷口剛剛被撥開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