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明雲拉回塵世,他喜歡原來明雲的表情。
明雲卻又給了個看透世機、大徹大悟的表情,就好像再也沒有疑惑。
接著,他拉著嘆喜的手,指著附近的小公園,說:「到那裡去吧!我有些話想對那位打擾我們兩個、仍未伏斷貪嗔痴煩惱的羅漢說……」
嘆喜心中不免懷疑,明云為何喊那麼可怕的人為羅漢?
也不待嘆喜再開口,明雲牽著他的手,閒閒散散走入小公園,在有適當遮蔭的木棉花樹下,倆人坐在大理石椅上,享受著緊張氣氛中難得的清閒。
「明雲,你……你知道『羅漢』是什麼?」嘆喜終於可以好好發出疑問。
「知道啊!」明雲爽朗的笑:「而且,我也知道大自在佛土、妙莊嚴座下的飛天嘆喜究竟為何人了。」
嘆喜心一跳,察覺出正與自己對話的那個人,其內在中有某部分蛻變了。為什麼?何種契機讓他自十二樓躍下的短短瞬間,心境及言談方面就起了如斯大的變異?
「我究竟為何人?」嘆喜喃喃地,問著他,也問著自己。
「你是我……」溺愛驕寵的神情溢於言表,明雲恍惚著,以手輕輕撫過嘆喜清斂的五官線條。
嘆喜睜大眼等他說下去,公園外已經傳來雜沓的腳步聲,不一會,他們就被五位穿著黑色西裝的剽悍男人給團團圍住了,仔細看,其中兩名的鼻頭下還掛著受拳後留下的血絲。
穿著亞麻白襯衫的臥虎則意態悠閒的走近倆人,還給了刑警一個潤飾的剛剛好的嘲諷。
「又見面了,明雲兄,剛才那場跳樓秀真是太精采了,完全看不出機關在哪裡──有考慮改行去表演魔術嗎?」
「倒不如你先去投案吧!在臺灣捅了這麼大的簍子,就算能順利的偷渡出國,只怕你頭上的那些老傢伙們也不會輕易饒過你吧!」回以臥虎一個微笑。
臥虎的額頭抽動了一下。
「明雲兄,你倒提醒了我,為什麼你兩手空空的來?」男人眼裡閃現著爬蟲類動物特有的陰狠乖戾:「狗被逼極了都會跳牆,更何況是我這隻老虎?若是不給個完整的交代,我可不敢保證手下們手裡的寶貝會失常哦!」
黑衣人同時將手伸入西裝裡,金屬特有的光芒隱在黑色的翻領下。
「白粉真的不在我手上。」明雲聳聳肩。
臥虎有些不耐煩了。
「少打馬虎眼!關明雲,我親眼看見你抱著手提箱滾落山坡,之後你被抬上救護車,手提箱卻未再現身過。很明顯的,你一定是動了手腳,將箱子藏起來了吧!嘿嘿,我還真的佩服你,藏得如此天衣無縫,就好像憑空消失了般──」
「……」明雲瞄了身邊的嘆喜一眼:「若說東西真是憑空消失了,你相不相信?」
「明雲兄,你是在考驗我的耐心……莫不是在拖時間等警方的人來?」臥虎眸中精光一閃。
「你放心,只有我一個人。」明雲不在乎地答。
「那就好。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是警察得到通報趕來,我會先賞你幾顆子彈作為犒賞!」
「那可真是榮幸啊!」口氣輕鬆的像是在聊天。
臥虎隨口跟明雲對談,注意到對方一派閒散自在,他反而搞不定明雲葫蘆裡賣的是甚麼藥了。這個刑警──關明雲──似乎與上次見面時有某些不一樣。
到底是哪裡不一樣?說不出來,是態度?氣勢?不,更深層的一種……
血腥黑道中打滾多年的第六感提醒他,有點危險。
猛然想到了什麼,臥虎拋開不安,陰惻惻地笑了:「沒有白粉也無妨,用嘆喜換你一條命,如何?」
一直在旁保持默然的飛天聞言,不由得嚮明雲緊靠了過去,而聽到臥虎的提議後,明雲也終於收回吊兒郎當的態度。
「嘆喜不是禮物,怎能說給就給你?他可是我從佛國奪回身邊的寶貝,不准你染指!」
明雲愈說愈生氣,嘆喜卻對他的遣辭用語留上了心。為甚麼明雲會用「奪回」這兩個字?好像在說嘆喜原本就是屬於他的。
「你以為你有選擇的餘地嗎?」臥虎威嚇。
「服了你,臥虎……」明雲嘆口氣,自椅中站起:「嘆喜跟我的命一樣重要,所以不能給你……」
有如情人間甜蜜的愛語自明雲口中流出,自然的像是說著順理成章的事實,害得嘆喜的心又劇烈跳了好幾下。
明雲續道:「……為了讓嘆喜從佛土過渡到這個世界,我扯開了時空,將他接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