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先生,我沒事。”儘管聲音有些發澀乾啞,但休息了片刻,凌霄還是認真地回答了汪林奇,“羅勒他不記得剛才發生的事了,請你——”
見汪林奇直接瞪圓了眼,滿臉不信,一副你怎麼知道他不記得了的模樣,凌霄苦笑了下,“因為他是我的護衛者,我們……”
話出口半句,凌霄就再一次沉默下來,他無法繼續講述下去了。
羅勒是他的護衛者,兩個人本該時時都能夠心意相通。凌霄的臉上浮現出了某種苦澀的表情,他想著,他們本來確實是這樣的。有些話即使不用說,也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可他剛才腦袋裡,有那麼一瞬間都在考慮些什麼呢?
凌霄越想,就越後悔。
直到眼下他才發現,原來那一次在遺蹟之丘泰勒斯風之眼的懸崖上,把羅勒推離險境的後果,竟是讓他這樣地傷心與憤怒。
這股潛藏的怒火併非針對他而來,也正因此,凌霄現在才會這樣加倍地懊悔與沮喪。它被羅勒埋得那樣深,深到凌霄就從來沒有發覺過,更大的可能也許是連羅勒自己,也從未覺察過。
原本以為那時他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他想救羅勒,想證明在危難時刻,他也可以成為幫助別人的那個,而不是總被他人所搭救的一方。而在平安脫險之後,兩人也都似乎忘記了這碼事,誰也沒有再提及過。凌霄自己,更是從來沒有考慮過要向羅勒解釋什麼。
他真是個自以為是的傻瓜!
想到這裡,凌霄又忍不住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讓羅勒憤恨自身的無力,陷在了痛苦與自責裡,他還遲鈍到毫無所覺,如果不是這次惹得羅勒他失控暴怒,可能自己永遠都無法察覺了也說不定。
“羅勒。”小心捏住了對方的手指,見他仍有些發紅的褐色眼珠直愣愣望著自己,凌霄心下一軟,歉意就那樣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對不起。”
有那麼一瞬間,他忘了無論遇上什麼困難,兩人都要一起面對的誓約,也忘了羅勒是他的護衛者,滿心只顧及自身的想法,卻絲毫沒有考慮到羅勒會是什麼心情。
“不會有下次了,原諒我吧。”凌霄耳朵發燙,吐露出這樣近似於撒嬌的話語,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但即使再怎麼窘迫,他的視線還是與羅勒直直相對,不曾移開過半分。
好像還陷在夢境中渾渾噩噩的羅勒,在凌霄伸手過來的瞬間才終於激靈了一下,他的眼神微微閃動,開始仔細打量著對方臉上每一寸表情,緊繃的面容也沒有一絲地鬆動。然而身側的手臂以及嘴巴,卻罔顧羅勒的理智出賣了他,緊緊地回握住了凌霄伸來的手指不願意放鬆,開口便說道——
“我原諒你。”
“切!”對於彼此凝視著對方,彷彿再也容不下第三人的凌霄與羅勒,杵在旁邊又大大做了回背景燈泡的汪先生,不屑地從鼻子裡哼哼了一聲。抱著他那兩條手臂一頓猛搓,彷彿要將滿身並不存在的雞皮疙瘩給抖落乾淨一樣。
實在是太肉麻了!不過是羅勒單方面發怒,甚至連正經的吵架都算不上,一通莫名其妙,簡直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對不起、原諒你之後,弄得好像是受盡波折與誤會的情侶,終於破鏡重圓和好了一樣是怎麼回事!
在邊上一刻不停地抱怨咕噥著,汪林奇猛地一抬眼,搓著手臂的動作卻突然就停住了。
“喂喂,有情況!”他朝身後的凌霄與羅勒甩了甩手,示意那兩個危急關頭還有心情肉麻兮兮、你儂我儂的討厭傢伙趕緊回魂。
三人遠處廣場的地面上,正再度凝結起了那不詳又可怕的金色火焰。在稱得上是最為長久的一段間隔後,這一次,又將會出現什麼樣的怪物?
乾燥熾熱的空氣讓凌霄舔了舔嘴唇,他和身旁的羅勒還有汪林奇一樣,才稍稍褪去了一些疲勞,就又再度被拉回到了殘酷的現實中來。
繃起了全身的神經,迅即收攏到一處,三人以正面迎擊的姿勢,雙眼一瞬不瞬盯向那片地面——那裡因為之前激烈的戰鬥,已經一片狼藉。地上四處都是坑洞與裂痕,破碎的石板亦到處翻折,幾乎成了一片廢墟的場地之上,大團流淌黃金般的妖異火焰卻正跳動捲曲著,互相交纏向上,如同活物般扭曲凝結。
“什麼鬼東西!”片刻後,汪林奇率先大叫了起來,十分直接地指著那團正逐漸凝形的金色火焰,語調中充斥著厭惡。
凌霄與羅勒對看了一眼,兩人雖然沒有像汪林奇那樣大喊大叫,可也都從心底湧上了某種不舒服的感覺。原因無他,正是前方這團瞬息間就有了大致輪廓的妖火,它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