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騙你,”王鉞咬了咬嘴唇,眼裡閃著的淚一直沒有落下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沒有。”盧巖回答得很簡單。
如果單從他以經驗判斷出的結果,王鉞沒有騙他,但事實卻讓他不能輕易就接受這個結果。
王鉞混亂的記憶,動不動就暴走的狀態。
最關鍵的,就是那張紙上的37。
沒有那麼巧,就像一個上不了他身的鬼沒那麼巧會在滿大街的人裡找到他一樣,37這個數字沒那麼巧就會在他身邊有一隻叫37的鬼出現時偏偏指的是另一件事。
沒有那麼巧,在他被追殺的時候,對方的車會撞了樹。
沒有那麼巧,在他想要去一號兔子洞的時候,卻因為王鉞來了二號兔子洞,而這裡正好有張他給自己留的字條。
“斧斧,”盧巖的語氣還是很緩,儘管他心裡有各種猜測,但眼下王鉞還是他熟悉的那個簡單而無害的王鉞,“你認識我嗎,在我們第一次見面之前,你見過我嗎?”
王鉞低著頭沒說話,也沒有動。
“有沒有……”盧巖考慮著該怎麼說。
“沒有。”王鉞突然抬起頭。
盧巖跟他目光接上時心裡沉了沉。
這真是一鍵轉換,輕鬆自如……
“我跟你一樣很多事不記得。”王鉞說。
盧巖看著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才往桌邊一靠:“你是誰?”
王鉞笑了起來,依舊是單純陽光的漂亮笑容,但目光卻跟平時並不相同:“我是王鉞啊。”
“你不是。”盧巖很肯定地說。
“我是,”王鉞也肯定,“我知道你書架後面有什麼,知道你的槍放在哪裡,知道你桌上放兩個菸灰缸但只用右邊那個卡通的,我還知道你內褲全是一個牌子一個花色,每次洗完澡都像沒有換內褲……”
“等等……”盧巖迅速打斷他,他內褲的確是一買一打,全都一個樣,這樣可以避免出現今天穿哪條的糾結,但這種嚴肅的劍拔弩張的場合把內褲拿出來做為證據有點兒羞恥play。
“我們還要談戀愛呢。”王鉞說。
盧巖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眼前的王鉞的確跟平時的太不一樣,儘管他知道很多外人不可能知道的細節,而且也同樣在這種危機時刻還能記著談戀愛的事,但眼神和語氣卻讓盧巖不寒而慄。
跟上回王鉞失蹤前在他耳邊說“找到了”時的感覺一樣。
“信嗎?”王鉞問。
“王鉞,”盧巖從煙盒裡拿了根菸出來,點著了慢慢抽了一口,“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事,但……”
“斧斧啊,”王鉞有些急地說,“怎麼不叫斧斧了?”
盧巖嗆了口煙,抬眼有些無語地看著王鉞。
沒錯,回來了。
那個傻不愣登的王鉞。
“斧……斧斧啊,”盧巖咳了幾聲,“我現在要休息一會兒,你也休息會兒。”
“嗯,然後呢?”王鉞點點頭。
“天亮了我要出去買點吃的,然後還要去……看看沈南,”盧巖叼著煙,中午這裡人很多,可以輕鬆地混在亂七八糟的人流車流貨流裡,“到時你幫我……”
“嗯!幫你!”王鉞對於幫盧巖做事有絕對的積極性,估計跟吃東西能並列。
“幫我看著周圍有沒有奇怪的人。”盧巖還是把話說完了,煙把他繼續抽下去的興致嗆沒了,他把煙掐了,躺到了床上。
“什麼是奇怪的人?”王鉞也上了床,擺出個睡覺的姿勢躺倒。
“不知道,見招拆招吧。”盧巖現在已經真的弄不清王鉞是怎麼回事了。
是敵是友,是在演戲還是別的原因,但他知道如果明天真的碰到“奇怪的人”,以王鉞這種雙面郎君的狀態,不會發現不了。
說是睡覺,盧巖卻並沒有睡意,閉著眼睛也僅僅是在養神而已。
再加上身邊一直包裹著他的來自王鉞身上的寒氣,秋天的晚上,這種溫度還真是不太美妙。
盧巖從腦袋下面扯出小被子,抖開來蓋在了身上,空氣裡瀰漫著灰塵味兒,他打了個噴嚏。
“冷啊?”王鉞在他耳邊輕聲問,“是不是因為我啊?”
“沒,有灰。”盧巖把胳膊枕在腦袋下面。
“是冷吧,有灰你都蓋了。”王鉞坐了起來。
“我不怕冷,睡你的吧。”盧巖閉上眼睛。
王鉞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