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鉞回來的時候,文遠街今天最後的狂歡已經結束,滿地的竹籤方便筷子,還有一團團的紙,路邊的垃圾箱都已經滿了。
盧巖家裡還亮著燈,王鉞一路往樓上跑,還在三樓的時候就喊了:“盧巖!盧巖!”
然後在門口又喊了一嗓子:“盧巖!”
盧巖在屋裡咳了一聲,他這才從門進去了。
盧巖站在客廳裡,拿著手機,外套也拿在手上,看到他進來,把外套放下了,低聲問:“這麼久?迷路了?”
“迷了一下,那人住得很遠啊,”王鉞把記在心裡的路名和站名還有小區名字一口氣都說了一遍,然後看著盧巖,“你要出去?”
“嗯,去沈南家,”盧巖點點頭,“辛苦你了,謝謝啊。”
王鉞說的這個小區的確離文遠街很遠,住那兒的人大老遠跑這兒來吃頓烤串兒?
“沈南是誰?男朋友嗎?”王鉞問。
“嗯?”盧巖愣了愣,王鉞突然問出這麼一句他差點兒反應不過來,頓了頓才說,“不是,沈南是那天開車的人。”
“哦,”王鉞應了一聲,又問,“那你沒有男朋友?女朋友?”
盧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想不通王鉞為什麼會對著一個男人把男朋友三個字說得如此自然。
“沒有,”盧巖拿起外套穿上,“你歇著吧。”
“我不能去?”王鉞明顯愣了一下。
盧巖看到了他臉上的失望,停下了往門口走的腳步。
他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去沈南那裡是做什麼,嚴格說起來其實他並不習慣身邊時刻有個人跟著,儘管只是個別人都看不到也感覺不到的“人”。
但王鉞一臉失望讓他猶豫了,王鉞剛替他忙活了好幾個小時,現在自己扭頭就要把他扔下……
“走吧,”盧巖看了他一眼,“記著……”
“別說話,”王鉞迅速接過他的話,“我知道。”
盧巖開著小電瓶往沈南家去,王鉞坐在他身後。
“能看到我嗎?”王鉞從他左肩頭探出腦袋,“鏡子裡?”
盧巖掃了一眼後視鏡:“能。”
“我不能。”王鉞嘆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王鉞的臉又出現在他右邊肩頭:“這邊鏡子呢?”
“能。”盧巖說。
“盧巖,”王鉞沉默了一會兒,“你肯定有些不同。”
“嗯?”
“對於我來說。”
盧巖沒說話,沒錯,是有些奇怪。
從王鉞出現的那天開始,所有的事就都很奇怪,身邊待著一隻鬼,還有比這個更不同的麼。
“你看得到,聽得到,還碰到過我,我看不見鏡子裡的我,你能,我用不了你的身體,”王鉞在他身後輕聲說著,“為什麼?”
王鉞說的這些,盧巖已經想過無數次,為什麼也為過無數次了。
但就像他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任務失敗一樣,沒有答案。
“明天我帶你去找個人。”盧巖沉默了一會兒說了一句。
“誰?”王鉞很有興趣,“找人做什麼?”
“我還不知道,去了再說吧。”盧巖嘆了口氣,現在這種什麼也不知道,連個大致方向也沒有的感覺很不爽,他很少有這種感覺。
目標,目的,計劃,方向,條理,才是他一慣以來的思維方式。
沈南不是本地人,不過在這兒已經呆了快十年,該有的都有,表面上經營著一家酒莊,別的跟肖睿東差不多,不過肖睿東沒女朋友,沈南有女朋友,還都是月拋的。
不過今天盧巖去的不是沈南平時呆的家,盧巖說的“去你那兒”指的是沈南用個假名在酒莊旁邊租的一套普通兩居室。
盧巖到的時候,沈南已經泡好了茶,客廳裡只亮著一盞淡黃色的小燈。
“過段時間我得搬家。”沈南給他倒了杯茶,起身在旁邊桌上放著的一臺黑色機器上按了一下。
沈南是個謹慎的人,這東西能干擾竊聽裝置,盧巖坐在沙發上慢慢喝了一口茶:“嗯。”
“老四死因是心臟驟停,但誘因不知道,”沈南點了根菸,“也沒查到他之前有心臟方面的就醫記錄。”
盧巖看著茶,沈南停了停,看著他:“有什麼方法讓一個沒有心臟病的人猝死?”
“洋地黃中毒,奎尼丁中毒,”盧巖靠著沙發,“心肌缺血,過勞,情緒壓抑……驚嚇過度……”
“更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