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斧。”幾分鐘之後盧巖回頭叫了王鉞一聲。
“嗯?”王鉞很快地抬起頭。
“你一直在WC住著嗎?”盧巖問他。
“是啊,一直。”王鉞點頭。
“小時候也在嗎?”
“應該……在吧……”
“記得最小最小時候的事嗎?”
王鉞垂下眼皮想了很久,搖了搖頭:“不記得。”
“好吧,”盧巖嘆了口氣,“你是不是已經被孟婆格式化過了,什麼都不記得。”
“也不是啊,我還是能記得一些事的。”王鉞有些不服氣。
“是,你還記得崔醫生。”盧巖笑了笑,開啟了崔逸的資料。
相對三百多個王鉞來說,七十多個崔逸看起來還是很輕鬆的。
叫崔逸的姑娘大姐的更多,排除掉這些之後,盧巖又點上了一根菸。
這回倒是很快,不過點上第三根菸之後,留下來可以再篩一遍的人數為0。
盧巖猛地倒到椅子裡,狠狠地伸了個懶腰,嘴上叼著的煙抖了抖,菸灰順著領口掉進了衣服裡。
“靠。”盧巖站起來拎著衣領一通抖。
“怎麼了?”王鉞跟著跳了起來,“被電到了?”
“沒,你就不能想點兒好事麼?”盧巖瞅了一眼王鉞。
“被電到很疼的……”王鉞小聲說。
“你被電過?”盧巖迅速追了一句。
“嗯,”王鉞擰著眉像是在回憶,聲音越來越低,“很多小圓片貼在頭上……”
“王鉞,”盧巖本來想聽他說說是怎麼回事,但王鉞的狀態似乎不太對勁,他趕緊打斷,“看電影嗎?”
王鉞半天才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不看,會哭的。”
“看個喜劇,逗樂的。”盧巖轉身準備給他找個喜劇片看,好容易有點兒新資訊,結果卻不敢聽,這上哪兒說理去!
“不,”王鉞突然提高了聲音,“說了不看!”
寒意瞬間從身後捲了過來,盧巖汗毛全立起來了,轉回頭看到了王鉞冷得像冰一樣的眼神,汗毛頓時全體立了正,估計根根筆直。
真是說變臉就變臉,該出手時就出手!
“不看就不看,”盧巖把電腦螢幕關掉,“你這一驚一乍的。”
“我沒有……”王鉞的聲音突然有些抖,看著就跟委屈得快要哭了似的,“沒有……”
“沒有什麼?”盧巖盯著他,這狀態怎麼回事!
“為什麼,”王鉞向後退了一步,嘴角慢慢勾出一個笑容,又很快消失了,“為什麼不行呢?”
“斧斧?”盧巖試著叫了一聲這個讓他覺得很肉麻的暱稱,王鉞這個轉瞬即逝的詭異笑容讓他腿肚子有點兒轉筋。
王鉞沒有反應,在盧巖還沒想好該怎麼辦的時候,他猛地靠到了盧巖身前,在他耳邊輕聲說:“找到了。”
這句話還在盧巖耳邊停留著,王鉞帶來的徹骨寒意卻已經消失了。
盧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屋裡一片安靜,沒有了王鉞的身影。
他在屋裡轉了幾圈,最後靠在了桌邊,好一會兒才慢慢坐到了椅子上。
“你大爺啊,”他低聲說了一句,“你姥姥啊……”
王鉞消失了,一直到大半夜都沒有回來。
盧巖靠在床頭捧著本週易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
王鉞去哪兒了,王鉞在幹什麼,王鉞會惹出什麼麻煩嗎,王鉞還會回來嗎……
平時王鉞不見了也就不見了,等著他回來就行,但今天不太一樣,盧岩心裡始終有點兒擔著心。
王鉞消失前的那個笑容,和那句“找到了”讓他不寒而慄。
雞皮疙瘩幾個小時都還沒鎮壓妥當,一想起那個場面就紛紛起立。
沈南找來的這些資料裡,他能確定的只有一點,崔逸用了假名,或者是像他一樣,主動或者被動地抹去了所有資料。
不太確定但忍不住的推測也有一個。
就是那個四歲就死了的小朋友。
王鉞,你到底什麼時候死的?
一想到王鉞有可能是個只有四歲的小朋友,一直長大的沒準兒只是一綹小魂……他就覺得有點兒扛不住。
但王鉞偶爾簡單到讓人除了沉默什麼也不想做的狀態,又的確有點兒可能。
盧巖慢慢往下滑了滑,躺到了枕頭上,盯著屋頂的小吊燈看了一會兒,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