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巖你在嗎?”浴室門外突然響起了王鉞的聲音。
“我洗澡呢!”盧巖趕緊喊了一聲,下意識地回手把浴室門給反鎖上了。
“洗澡啊?”王鉞的聲音貼著他後背傳了過來,“我好久沒洗澡了都不記得什麼感覺了……”
盧巖一回頭,看到了站在牆角正上上下下打量他的王鉞,他跟王鉞對視了幾秒鐘,拿過旁邊的浴巾圍在腰上:“你進來幹嘛?”
這種老式破房的浴室小得跟口棺材似的,兩個人站在這裡邊兒想保持一尺距離都不太容易,雖然理論上來說王鉞不佔地兒,但視覺上還是讓盧巖受不了。
“我不知道,”王鉞愣了愣,很快地退著穿過浴門消失了,“我在客廳。”
“嗯。”盧巖應了一聲,扯掉浴巾又衝了一會兒才換好衣服出來了。
王鉞站在客廳裡,對著牆上的一幅畫發呆。
“你怎麼死的。”盧巖沒多繞圈子,他今天必須把有些事問明白。
他從桌子下面拿出藥箱,坐在沙發上熟練地處理手上的傷口。
“怎麼死的?上次嗎?”王鉞想了想,又指著牆上的畫,“你畫的嗎?”
“沒問你上次,上次死的又不是你,”盧巖弄好傷口,點了根菸,“問你第一次死。”
“第一次啊……”王鉞沉默了。
是的,第一次是怎麼死的?
他只記得自己大概是在很久以前死的,但卻從來沒想過是怎麼死的這個問題,現在盧巖猛地問起來,他突然發現自己完全不記得。
“不記得了?”盧巖看著他。
“我……”王鉞皺著眉在客廳裡來回走著,“好像真的不記得了。”
“那好吧,”盧巖咬著煙,“你在那個WC研究所幹什麼?”
“在那裡住著啊,”王鉞想也沒想就回答了,“我住在那裡,應該是一直就住在那裡,死之前我一直在那裡。”
“一直?沒離開過?沒出過門兒?”盧巖盯著他,這讓他有些吃驚。
“沒有,”說到這些王鉞有些興奮,揮了揮胳膊,“好多東西我都知道,但是沒有見過,比如麥當勞肯德基啊,還有星巴克啊……回鍋肉啊,小筍炒肉片啊,烤肉啊……”
“你是餓死的吧。”盧巖嘆了口氣,“你住在WC,每天都做什麼?你是在那兒工作還是?”
“工作?”王鉞蹲下了,似乎在回憶,“工作……別人都在工作吧,崔醫生他們在工作吧,大概。”
“你沒工作?那你在那裡做什麼?”盧巖把菸頭掐滅了,“崔醫生叫什麼?會寫他名字嗎?”
“崔逸,飄逸的逸,他跟我說的,”王鉞回答,表情開始有些恍惚,“我在那裡做什麼呢……”
研究所,醫生。
盧巖看著王鉞,如果王鉞沒有記錯或者騙他的話,也許這是個在做某種醫學研究的地方。
那麼眼前這個迷茫的鬼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你是做什麼的?”王鉞恍惚了一會兒,突然湊到了他身邊。
“我?”盧巖笑笑,拿出茶葉罐子鏟了些茶葉放進杯子裡,“我是個……殺手。”
王鉞沒說話,表情沒什麼變化,沉默了半天之後他才挺平靜地問了一句:“殺什麼啊?”
“殺人,”盧巖看了他一眼,“殺豬的那叫屠夫。”
“哦……”王鉞拖長聲音,點了點頭,又像想起什麼似的有些激動,“那你說,我是不是被殺手殺的?”
“不知道,”盧巖泡好茶,手指在杯子上輕輕敲著,看了看蹲在他身邊的王鉞,又低頭瞄了瞄他腳,“你是站在地上還是飄著的?”
王鉞跟著他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不知道,站在地上的吧。”
“你不是沒感覺麼?”盧巖放下杯子,“還能站著?”
“那不然我該怎麼樣呢?”王鉞退開兩步,在客廳裡轉了兩圈,“我一直都這樣啊,你不也是這樣嗎,坐下,走,跑,跳,這些根本就不用想啊。”
盧巖看著他的動作,這大概是因為機械記憶,就像被截肢的人很長時間裡都會覺得自己已經沒了的腿或手還在,會下意識地做出各種動作。
“你還記得什麼?”盧巖靠到沙發上,開啟了電視。
“電視?”王鉞突然幾步跑到了電視跟前兒,“我還沒這麼近看過電視呢!死了以後只在別人家窗戶外面看過。”
盧巖看了他一眼,按著遙控器換了幾個臺:“研究所沒有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