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神看著這一切。好奇怪,好奇怪。
然後,爸爸的身影消失了,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他晃了晃神,看見自己站在滿目瘡痍的樹林裡,背對著他,周圍都是圓圓的樹樁,卡車引擎發動的聲音遠遠響起,驚飛了一隻烏鴉。他看到他抬頭,看到太陽明晃晃地照在他身上,無所遁形。只不過眨了眨眼的功夫,太陽已經裹挾著流火重重地砸下,越來越大,越來越熱,一雙手突然從身後伸了過來。
是顧採笙。他倒在一片火光中,鮮紅色的血,和鮮紅色的火焰一起舞蹈。旋轉、扭動,然後淹沒。
顧採榛尖叫一聲睜開眼睛。
範玄緊張兮兮地看著他,連空姐都被喊了過來,有些擔心地抱著毯子站在一邊。
顧採榛迷茫地看了範玄一眼,又要合上,範玄急忙拍醒他:“做惡夢了嗎?先喝點水再睡。”
顧採榛這才發現他出了一頭一臉的冷汗,手腳冰涼。
範玄嘆氣:“小祖宗,你別跟著嚇我。我都要被你們兩個嚇出神經衰弱來了。”當時正發呆發到出神,驀然聽見身邊人痛苦至極地細聲呻吟,嚇得範玄三魂六魄立刻歸位。伸手一摸顧採榛的手背,肌肉正在以極快的頻率顫抖著,彷彿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這樣的震顫而爆裂一樣。範玄的三魂六魄差點又被驚飛了。
顧採榛突然小聲地說:“我怕。”
怕顧採笙就這樣從身邊消失,就像爸爸媽媽一樣,以夢到的那個樣子躺在夢中的那個場景裡,再也觸控不到。那他要去哪裡把他找回來?
陰陽兩隔,其實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詩意浪漫,不過是無病呻吟。枯坐在墓碑前,清清楚楚地體察著這樣一個事實:我在做什麼,我在說什麼,我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你都不會知道了。那麼,那些從沒有說出口的話,還能再對誰說?
範玄輕聲說:“想哭就哭吧。”
“我不。”顧採榛使勁眨著眼睛,“我要揪著他的衣領,指著他的鼻子,把他大罵一頓,讓他保證這樣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為魔都大火罹難的人默哀……
謝謝柚子,謝謝大家。寫的匆忙,明天大概還要返一下工。
中午的時候晉江抽了,怎麼也上不來,急死我了
返工完畢,還是改了很多的
另外,明天要跑到城市的另一頭去看哈七(不要嫉妒我啊哈哈),爭取更新,沒更的話我會先寫好然後週六放上來的,見諒
19
19、十九 。。。
走出機場,範玄做的第一件事是開啟手機。
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範玄把顧採榛塞進後座,自己跟著坐進去,對計程車師傅說:“麻煩去景泰賓館。”
“是那個起火的景泰?很近的,不用坐車,順著這條安寧路向前,就在前面那個街角。哎呦,世事無常吶,燒的面目全非,渣都不剩……”
“大伯,能不能告訴我已經死了多少人?”
計程車師傅從後視鏡裡驚訝地看了顧採榛一眼:“啊……我剛剛聽新聞,已經有三十一個人……小兄弟,別急,別急……”
“謝謝了。”範玄打斷了師傅的話,“還是請您載我們一程。”
“這個……先生,實在,實在是不好意思……年紀大了,總有點忌諱,死了那麼多人……”
範玄也不羅嗦,把顧採榛一併拽出來,啟動十一路公交車。
沒走幾步,唐蘊傑的電話就到了。
“好訊息還是壞訊息?”
“呵呵,範玄,如果是壞訊息我怎麼敢打電話給你?”
“快說!”
“是是是。不過你要先誇獎我我才說哦……嗯?怎麼不說話了?……喂,範玄?範玄?你還在聽嗎?”
範玄沒在聽,他握著手機呆呆地看著正前方。大腦吱吱嘎嘎地轉動起來,正在忙著調動他的一切,五官、心臟、四肢,來表達他一時的怔愣和接踵而至的,巨大的喜悅。
顧採笙垂頭喪氣地走在安寧路邊的人行道上。他正在琢磨之前買的財產保險能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得到賠償,突然身子一個踉蹌。一個東西,啊不,應該是一個人,從後面狠狠地撞到了他的背上。
……誰啊,沒看到我已經夠倒黴了嘛。
顧採笙沒好氣地回過頭。
他看到熟悉的少年站在那裡,逆著夕陽。柔和的光線從他的身後瀰漫開來,瘦削少年的輪廓暈染了金色的光圈,一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