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千年,文羲是眼見著樓枕寒走到今日這一步的,雖說口頭說要讓樓枕寒為了自己的孽付出點代價,可是心頭又哪能不擔憂?、
素蔓明白這一點,可是她還是回頭,恭恭敬敬對文羲叩了一首:“文羲天君,您真的是心懷悲憫的人,素蔓永遠記著您的恩德。”說著,轉身離去。
文羲看著素蔓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些刺眼,竟然會覺得,眼前的人,要一去不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後面劇情進展有點快
委曲求全
翌日:
樓枕寒正端坐在書房處理政務,琉薇端著熱茶服侍在旁。
一切都很安穩。
書房內點燃的沉香清律綿長,染在紗帳上,平和悠遠。
只是樓枕寒的心情卻似乎不大好,那雙長眉一直皺著,面上也不見平日裡溫柔繾綣的笑意。“陛下,北明天君來了。”侍衛忽然跨入內殿,稟報道。
正在奏摺上游走的紫毫驀然停頓,在紙面上氤氳開一個墨點。許久,方才聽到樓枕寒平淡的聲音:“請他進來吧。”
文羲是擁著狐裘來的。
這在人間本不是怪事,因為人間此時正是寒冬臘月,然而在四季溫暖的天界,就奇怪到極點了。樓枕寒打量著文羲愈發蒼白的面容以及消瘦的雙頰,得出一個無奈的結論…………文羲的病,怕是又重了。
“病得都這樣重了,怎麼還不待在流觴閣裡好好歇歇?”樓枕寒瞥了琉薇一眼,後者會意,命人端來座椅…………上頭還體貼的鋪了狐皮。文羲緩步走到座椅前,坐下後笑著說道:“正是因為病了,所以要多走動,省的病氣長久不散。”
樓枕寒也放下紫毫,端詳著文羲道:“你並非是專門來找孤的吧,前幾日不還是因為生氣沒來參加酒宴嗎?今日怎麼有興致來孤這裡?”文羲淺笑著,淡淡的笑意宛若墨痕:“還是陛下聰明。我是來看看桑落的。”
一提“桑落”二字,樓枕寒的笑意就全數退去了。
琉薇知趣地退到簾後,不打攪二人談話。
“沒事提起那個人做什麼?”樓枕寒冷淡地斜睨了文羲一眼,提起桑落時,語氣冷得彷彿能將三月三春水宜人,凍成臘月天冰封十里。文羲苦笑著回答:“你何必這樣冷淡?我是不知桑落犯了什麼錯,但是你那樣懲罰也就夠了。況且這件事本身對他就不公平。”
樓枕寒的眼神那樣冷冽地掃過文羲的面堂,竟然有幾分咬牙切齒:“如果孤說,他撕破了孤背後的衣衫呢?”文羲驀然一愣,忽然想起什麼,臉上僅剩的血色也退得一乾二淨:“你是說,那道疤?”
回答他的,只有樓枕寒愈發陰沉的臉色。
文羲長嘆了一口氣,復又勸解道:“枕寒,當年那件事包括這道疤,根本與桑落無關。你遷怒於他,本就不對,又怎能再那樣對他?你為何不放他自由?這樣你流連風月,也與他無關了。”樓枕寒面色一沉:“孤不可能放他走!”
一時間,書房內的氣氛僵硬得讓人窒息。
幽冷的薰香飄散著,燻不暖人心。
文羲第一次撤去滿面溫和,用那樣冷的聲音說道:“你既然無法放開他,就該好好對他。”
那是責怪,也是痛惜。
“是他太倔強!凡間男子尚能三妻四妾,而孤是天帝,他居然因為那幾個妖族就想要殺了孤?那可是謀逆之罪!”樓枕寒拍案而起,一張傾倒日月的臉,此刻卻猙獰得宛若墮入地獄不得超生的魔。
文羲微微斂了清冷的眸子,面色幾乎透明:“枕寒,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人。”樓枕寒聞言,只是冷笑:“從前?那種東西你也相信?”也許是氣極,樓枕寒說出了那句讓他後悔終生的話:
“你現在厭惡孤冷血無情有什麼用?當年若不是為了救你,孤會變成這樣嗎?!”
“文羲,都是因為你!”
頃刻間,樓枕寒就明白了什麼叫覆水難收。
看著文羲的臉色一分分蒼白,看著他手指顫抖不已,看著他眼中痛苦內疚翻湧。
看著他,一步步,走入崩毀的境地。
都是因為你。
這不過是一時氣話而已,卻偏偏輕易地傷了文羲的心。
那樣,輕巧。
將樓枕寒驚醒的,是文羲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那一聲聲,好似要將五臟六腑一併給咳出來,而文羲掌心那一抹紅色,無端刺傷了樓枕寒的眼。
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樓枕寒以手掩面,只聽到他聲音悶悶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