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問題怎麼回答呢?
嚴爭鳴一皺眉,總不能說是他看那顆蛋挺可憐吧?
當下,他靈機一動,搪塞了一個煞有介事的藉口,道:“那個紫鵬真人不是讓我們將臨仙台上的東西拿去給她麼?據說妖修都上不了臨仙台,我估計她其實也不知道那臺上有什麼,就拿這個去糊弄她一下。”
幾個人一路走過來都已經心力交瘁,早把糊弄紫鵬真人的那茬子給忘了,被他一提方才想起來,紛紛認同了這個說法。
只是他們都覺得,不著四六的大師兄這次縝密得有點不同尋常。
說來也怪,回程雖然沒有北冥君保駕護航,卻反而比來路還要消停,幾個人緊張了半晌,一路只遇了幾個沒成型的小妖,匆匆來去,虛驚一場,便順利地回到了紫鵬真人的洞府。
巨禽依然俯臥在洞府原處,頭頂上漂浮的女人卻不見了蹤影,一時間拿不準她到底是睡著了還是死了。
嚴爭鳴回頭衝師弟們比劃了一個安靜的手勢,謹慎地上前探查——私心上,他希望紫鵬真人能自覺去死一死,少找他們麻煩,但他也知道,這種僥倖成真的可能性不大。
突然,他聽見身後傳來了“喀嚓”,幾個人全部風聲鶴唳,四下尋找後,目光落在了韓淵……懷裡那顆百折不撓的蛋身上,只見蛋殼上多出了一道一道的裂紋,正從頂端往四下擴散。
終於,裂紋中心處,一塊蛋殼落了下來,韓淵瞪大了眼睛,他看見蛋裡伸出的竟不是一隻鳥喙,而是一隻手。
一隻嬰兒的手。
韓淵慌忙將蛋放在了地上,幾個人在身後那不知是死是活的大妖面前,目瞪口呆地看見從蛋裡爬出了一個嬰兒。
那東西是肉呼呼一團,乍看和普通的凡人嬰兒似乎沒什麼不同,除了剛出生就似乎有凡人週歲的樣子,以及後背有兩團不大明顯的胎記。
韓淵伸出自己沾著淤泥的爪子,在那蛋生的嬰兒身上戳了兩下,往不該看的地方看了一眼,不合時宜地鑑定道:“好、好像是個女的。”
嬰兒被他戳了個大馬趴,她四肢滑動,發現自己竟還不如在蛋裡的時候行動自如,悲恨相續,於是“嗷”一嗓子嚎了出來。
這一嚎不要緊,紫鵬真人的整個洞府都跟著震顫起來。
離她最近的韓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驚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個虛弱的聲音回答了他:“那就是天妖。”
紫鵬真人不知什麼時候露出了人面,浮在巨禽頭頂,像團霧一樣模糊不清,整個人透著一股半死不活的頹喪。
她彷彿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理會其他人,百感交集地看著地上的小女孩,而後嘆了口氣,輕聲道:“此乃妖后與凡人之子,出生時就該被處死,妖后身披人血,頂著千刀萬剮之痛,雷鳴加身之苦,硬闖臨仙台,將它安放其中,繼而死在了臺上,而它卻生來半人,不受臨仙台轄制。這蛋百年間毫無動靜,眾人都以為是個死胎,誰也沒想到最後妖族大劫會降在她身上……”
韓淵聽得暈頭腦脹,卻準確地抓住了重點,驚奇道:“什麼?妖王頭上被人戴了綠?”
嚴爭鳴有氣無力地道:“你閉嘴吧……”
程潛卻已經反應過來——原來他們這番誤打誤撞,居然真的將所謂臨仙台上的“東西”帶出來了。
怪不得,妖王被“天妖降世”奪其力,卻連提前下手除掉她都做不到,因為妖修上不了臨仙台。
但是……是誰將她從臨仙台上取下來的?
北冥君嗎?
紫鵬道:“把她抱過來,我看看。”
嚴爭鳴立刻警覺:“你想幹什麼?”
說完,他似乎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太生硬,連忙更加生硬地補救了一下:“前輩,這小母雞可是才剛出生。”
那不知是什麼品種的小雜毛一亮嗓子,嚴爭鳴就忙不迭地躲開了三丈遠,嫌得不行,可嫌歸嫌,他還是不想把她交給紫鵬——按照紫鵬真人的說法,這小雜毛乃是妖王陛下頭上一頂活生生的綠帽子,而紫鵬真人是妖王麾下一員大將,誰知道她打算對這小雜毛乾點什麼?
無論這小雜毛是個什麼出身,她破殼而出也不過就是這麼一時片刻的光景,既沒有做過好事,也沒有做過壞事。
既然沒有什麼好評判的,別人怎麼能隨意決定她的生死呢?
紫鵬真人沒料到自己竟遭反抗,病病歪歪的影子清晰了些,怒而轉向嚴爭鳴:“你敢——”
“敢”字話音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