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佈下的,天衍處總不可能將所有魔修都收買,雙方都互相盯著,後來又有唐軫這個公證人驗過,在十方陣中做手腳的餘地實在不多。
“那麼就是陣外還有陣的可能性大些……”李筠皺皺眉,說道,“可是很奇怪,要是最後贏的是正道,陣外陣不就沒用了麼?如果贏的是魔修他們,那麼陣外陣一旦向他們出手,天衍處便違背了血誓,違背血誓之人,必遭誓言十倍反噬,他們這豈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萬?除非……這陣外陣根本不是衝魔修來的。”
不是衝魔修,當然就是衝另一方。
嚴爭鳴用舊扇子輕輕敲打著白紙邊緣,說道:“將一群殺紅眼的修士扔進同一個陣中,讓他們你死我活,最後贏的那個人出來,再兜頭被陣外陣扣在裡面,我感覺此事聽來耳熟。”
水坑問道:“是什麼呀?”
嚴爭鳴:“像養蠱。”
水坑立刻打了個寒戰,身為一隻鳥,她竟怕蟲子,也真是獨樹一幟了,她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問道:“可是那個吳長天不也在裡面嗎?他們就不管他啦?”
“天衍處內部鬥得烏眼雞一樣,未必是同一方勢力。”程潛雙臂抱在胸前,說道,“那就是說又要準備破陣——陣法我只知皮毛,這麼複雜的看不懂。”
嚴爭鳴:“別看我,我也不懂。”
李筠用力抓了抓頭髮:“我倒是……唉,可我人在陣外,愛莫能助啊。”
嚴爭鳴道:“這個好辦,你還有金蛤神水嗎?自己乾一碗,我可以將你藏在袖子裡夾帶進去。”
說完,他好像是想象了一下自己揣著一隻癩□□的場景,頓時又改口道:“算了,還是小潛帶吧。”
李筠獰笑著捶了捶胸口。
“……”嚴爭鳴面不改色地用目光威逼了他片刻,終於慫了,“好吧,你要是實在不願意,就再想其他辦法。”
李筠正色下來:“我雖然進不去,但是有一個人可以。”
他此言一出,不用明說,其他人也聽明白了,又在陣中,又通陣法的,只有韓淵。
程潛沉默片刻:“好像也未嘗……不可,就怕碰不到。”
韓淵雖然不見得會願意合作,可是在眾人心裡,他就是信得過的,哪怕身處不同陣營,他也是“自己人”。
嚴爭鳴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有什麼東西,都拿出來。”
真龍旗,四處蒐集的大能符咒,丹藥,夜明章,指路蟲等物一時間堆了一堆。
嚴爭鳴清點一番,將不多見的幾樣給程潛細說了用法,這才有些發愁——此番雖然說不上傾家蕩產,卻也出了好大一筆血,事後大概還沒法讓天衍處還錢。
“再這麼敗下去家底都要空了。”嚴爭鳴忖道,“此事了了,還是趁亂再去賺一筆吧。”
好好的劍修,一天到晚惦記著錢,想來也怪辛酸的。
轉眼到了子時。
更深露重,那十方陣看起來更飄渺了些。
韓淵率先站了起來,只見他背後有暴怒的黑龍一閃,在地面留下了一道蜿蜒的長影,一瞬間,他周遭所有火堆滅了個乾淨,眾修士驚懼,韓淵半張臉隱沒在陰影裡,目下無塵地偏頭一笑,說不出的放肆桀驁。
魘行人九聖跟在他身後,這一夥貌合神離的魔修率先走入陣中。
外面的人看不見十方陣中的,只有門口兩排蠟燭,共計二十根分列兩側。
隨著這十個人入內,一側的十根蠟燭陡然亮了,厚重的金屬底座一瞬間漫上黑氣,映得那燭身上的蟠龍刻活的一樣,獠牙猙獰,黑氣直衝霄漢。
夜間山中風大,而那燭火卻好像是長在蠟燭上的,怎麼吹都紋絲不動,憑空生出了些許詭譎肅殺來。
這時,拿到卷軸的正道修士們才稀稀拉拉地走出來,這幫人是神離,貌也不合,個個面色冷漠,看也不看守在陣前的吳長天,自行魚貫而入。
隨著他們一個一個走進去,另一排的十根蠟燭也挨個亮了起來,這一邊的蠟燭要樸素得多,看起來只是普通的白燭,歪歪扭扭地站成一排,活像給誰弔喪。
程潛剛要提步而入,嚴爭鳴忽然拉住了他:“等等。”
他說完一抬手,將程潛頭上的舊髮帶抽了下來,從懷裡抽出了一條新的。然後像個普通的凡人那樣,叼起髮帶,五指做攏,動手攏起程潛的頭髮,繫了上去,傀儡符的氣息一絲不露。
嚴爭鳴看了程潛一會,心裡湧動著想抱一抱他的衝動,然而大庭廣眾下,他只好默默地將雙手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