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看不清他的臉,怎麼努力也看不清,始終朦朦朧朧又忽遠忽近的。
私奔吧。
莫北想答應,但是又沒有開口。
沒了馬,沒了草原,男人在他前面留給他一個背景,緊緊的牽著他的手一起向前奔跑。跑向永無止境的黑暗。
他聽見那個王者說,“天下之大莫非皇土,你和他永遠也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他聽見那個看不清臉的男人說,“我願意放棄一切,擁有彼此就已足夠。”
莫北覺得心一陣陣的絞痛,然後與男人相握的手鬆開了。
男人離他越來越遠,就像一道光被黑暗吞噬。
他尖叫著嘶吼著,一個名字就要脫口而出,卻卡在喉嚨裡,怎麼也組不成字。
莫北難受得在黑暗中抱著頭蹲下,淚水止不住的從眼角滲出來,喉頭嗚咽著,最後終於一聲長嘯的喚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啊——!”莫北直挺挺的坐了起來。
他在宿舍裡,在自己的床上。
☆、看病
剛起床的張君浩因為他一聲類似慘叫的聲音差點沒從床梯上摔下來。
張君浩剛想打趣,他就看見莫北滿頭是汗的扭曲著一張蒼白的臉孔,極其嚇人。
屁股上劇烈的疼痛令莫北哼了幾聲,側著身體重新躺下。記憶更如潮水一樣湧上,令他清晰的記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那並不是幻覺。
“莫北,你怎麼了?”張君浩下地穿上拖鞋,走到莫北床邊。肖宇和林佾下樓買早餐去了,還沒回來。
近距離的看著莫北的表情,令他擔憂起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肖宇說你昨晚就開始折騰,哪不舒服,要不上醫院……”
“我沒事。”莫北本想衝他笑笑,但似乎臉部神經並不配合。“我再睡會休息下,早上的課就不去了。你們誰幫我籤個到吧。”他說話的聲音輕輕的,有氣無力,疲累至極的模樣。
張君浩應了聲,見他這樣也不再多問。
想起昨夜,他又打了個顫。他想不起來後面怎麼了,更不知道是誰把他弄回床上。
是寢室裡的誰,肖宇還是林佾?還是……是那個東西?
他閉著眼睛卻沒有睡著,即使很累。耳邊傳來肖宇的聲音,林佾的聲音,他卻沒有聽進去,以假睡來逃避這兩人的關心和疑問。
直到寢室裡沒了聲響,整個公寓樓也安靜下來。
莫北確定了寢室裡沒人,這才重新起身。
內褲裡溼濡一片,他沒有多想套上了褲子,T恤揪在手裡一會又重新放下,打算下床後從櫃子裡找長袖襯衫。手臂上有幾圈青紫,看著就像被手勁大的人勒出來的。
床梯是粉藍色的,也就六階,可每下一階都費了莫北很大的勁,汗水又從額上滲出來,他不敢太用力,怕重新扯裂了傷口,到時候就跟女生來月經似的,還沒法處理。
莫北退踩到第二階,只覺雙腿打顫著沒有力氣,而眼前發黑,等他緩過神,整個人已經栽倒了下去。
他的手緊緊抓著扶杆,掌心沿著光溜的金屬往下滑去,身體的重量扯著床腳磨擦著水泥地面發出一聲響,咯呲——
隨著這聲響,右腳膝蓋先著了地面,然後是雙手肘連帶著手臂。
火辣辣的痛感直衝腦門,完全分不清楚是哪個部位傳來的。
唉……
一聲嘆息若有似無的傳進莫北耳裡,那種熟悉的森冷也隨之在這個宿舍擴散。
這讓他顧不得痛狼狽的從地面爬起來,然後找出衣服,拿上手機和錢包一下子就衝出了寢室。
他絲毫不想一個人在封閉的空間裡再多待一會。
走廊裡空蕩蕩的,他扶著牆從四樓走到一樓,走得滿身是汗,全是冷汗。
早晨九點多的太陽照在身上,對現在的天氣來說,帶著熱意,但莫北卻覺得很舒服,他覺得自己重新活了。
就這樣一路在稀少行人的異樣眼光中,他走出了學生公寓區的大門,然後叫了輛計程車,去了就近的醫院。
莫北在醫院掛了普外科的號,醫院小,分類也不細,沒有直接明瞭的肛腸科。
醫院總是不分時間時節的忙碌著,他在候診室裡坐等了好一會才輪到他。
以前莫北並不喜歡人多味雜的地方,但現在人多卻讓他感到安心。
醫生是個男的,挺年輕,戴著副金邊眼鏡,看著斯斯文文的,很乾淨舒服。
聲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