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但更多的,卻是從心而生的煩躁不安。這是醫生的治療?或者是肖重岫的試探?不不不,可能會有更糟糕的答案。
她渾渾噩噩地站了起來,鬼使神差的向門外走去,她想要快點逃開,可當她再次回過神時,手裡竟是拿著那部手機,而此時此刻,手機已然被接通。
“唐小姐,您能接電話真是讓人欣慰,看來六娃做的不錯。”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雲孟僑……哦,這麼說您可能不會有什麼印象,不過幾天前,我們剛剛見過一面,就在你差點被女鬼殺掉那天。好吧,我聽到了你急促的呼吸,還有驚慌的腳步聲……嗯,金屬的摩擦聲,你是要扭開門逃出去叫人,是嗎?”
“作為一個曾經被你聲淚俱下祈求過的人,我想送你一個忠告——如果我是你的話,就絕對不會這麼做。因為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攸關你的生死,而且你知道,即便是你將真相說出去,也不會有人幫你。因為你本來就是個劊子手、殺人犯!”
“我知道,你理解我所指的是什麼。相信我,唐小姐,如果你現在掛掉電話,你將孤立無援……”
唐雅對著彷彿無邊無際的嬰靈的海洋,渾身不停的戰慄著,她看起來很恐懼,也很無助。她哭泣著道:
“求求你們放了我,我是你們首領的媽媽!我是她的親生母親,她一定不希望我死,求求你們放了我!”
女孩說完這句話之後,便覺得眼前一黑,緊接著身體便全無知覺,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地上。而從她跳起來說話,再到她到地昏迷,僅僅只有幾秒鐘的時間,但這幾秒鐘,足夠將她所希望的傳達的資訊,傳遞到每個嬰兒的靈魂深處。
女人的聲音迴盪在空空蕩蕩地下水道內,敲落了一片安靜的苔蘚與汙泥,久久不願消散。世界永遠都是這樣,躁動之後會回覆平靜,但平靜之後,要麼是更加猛烈的躁動,要麼是更加恐怖的危險。
“滴答!”
一滴汙水輕輕滴到一個死嬰腐爛的面容上,在打下一隻蛆蟲之後,也引發了一場猶如暴風般的喧囂!
無數嬰靈紛紛從地上爬起,黑霧翻湧,怨恨猶如失控病毒,在轉瞬間傳遍了每個嬰靈的身體。黑霧漸漸形成了一大片黑色的風暴,那如同黑洞般的物質,吸走了最後一丁點稀薄的光亮,剎那時,只聽見地下世界一片鬼哭狼嚎,全無半點光亮。
嬰靈他們怒吼著,他們咆哮著,像是一群失去了理智的野獸……或許他們本就是野獸。一聲聲尖銳的哭吼,無法傳達到生者的耳朵裡,雲孟僑卻聽得分明,他聽到了亡者不甘,聽到了光鮮之下的汙穢,聽到整個世界的顫抖!
“噗嗤!”
一隻紙人燃燒了起來,幽綠色的火焰很快吞噬了那張空洞的笑臉,隨之而來的是片刻光亮。在空地巨大的廣場中央,鶴立著一大片黑色的颶風,它洶湧地撲向了坐在王座上的女嬰,而後者,正傻愣愣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女人。
火焰熄滅,但很快,第二個紙人燃起。
一聲尖銳的哭吼,鬼嬰被拿黑色颶風狠狠的砸在了牆壁之上,她狼狽地從地上爬起,藐小地幾乎看不見的身體趴在地上,臉上不知何時卻浮上了一層說不上悲哀,又談不起歡喜的笑容。
“‘人類就是在一無所有的時候,才會看清事實的本質’,這句話的意思,我想我明白了。”她冷冷地看向雲孟僑,而後者則早已逃出千米開外,正悠閒自在的倚靠在棺材上,摩挲著手裡的火柴。
“不,你還不明白。”青年趕在再次陷入黑暗時,點燃了第三隻紙人:“……因為你還不是一無所有。”
黑色颶風之上,赫然出現了一張皺皺巴巴的嬰兒的巨臉,極端的恐怖,隨著黑霧的擴散而擴散,清脆的滴水聲和歇斯底里的怒吼,如同是一曲亢奮的交響樂,在這茫茫的黑色世界裡,肆意蔓延。終於,如同是井噴爆發般的一聲尖嘯,從嬰兒巨臉內噴發而出,彷彿有數萬萬嬰兒齊聲尖叫,無數屍骸被無形的力量捲起,如同巨浪般層層疊疊,撲向了站在中心的鬼嬰。
“嬰靈對於生命的渴望,遠大於忠誠。或許說,你們根本就沒有忠誠——沒有所謂的教育,沒有所謂的社會薰陶,沒有善惡是非的判斷力,你們連什麼是作惡都不懂,不會有負擔,不會有罪惡感,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也是最悲哀的痛苦。”
“……所以,你們不是一無所有,你們擁有——‘力量’。”
鬼嬰尖叫一聲,身體瞬間漲大幾十倍,掄起數米長的粗壯巨手,狠狠掄向了席捲而來的颶風和屍骸巨浪。
甲級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