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曾被尼爾所救,也算尼爾的朋友,所以這七年來每次都是由他來接待兩人。
“特拉米涅!”卡洛亞洛笑著迎上去與紅髮的術士擁抱,老實說他還沒有習慣術士的新名字,總是想像原來那樣稱呼人家,但也無法想起。
“伍爾坎公爵您好,”年輕人靦腆地點點頭,動作生硬地輕輕推開熱情得過頭的卡洛亞洛,“還有您,尊敬的伊里奧爾。”
紅髮術士使用的是帝國語中“伊戈”的敬稱名,因為伊戈兩次救過他的命。
三人簡單問候,特拉米涅就直接帶領他們前往海崖邊緣的藏書塔。從學院門前的“學者與龍”雕像向南前行,直到最靠近界海的那座純黑色廊橋,然後經過南端的遼望之龍像以及埋葬著眾多先賢的巨冢,往西邊走。
卡洛亞洛在海崖的龍像前駐留了一會兒,海風朗暢。他喃喃道:“北方的蛇海吹綠油油的風,界海吹來的風是很輕盈的藍色,而再往南去,我是說奧米伽再往南……不知道靜海的風是怎樣的。”
“‘有翼的瓦尤拉神追逐他的每一個航日與黑夜,靜海的風暴就此未曾止息’。”紅髮術士回答道:“這個奧米伽傳說也是在佩列阿斯先生那裡看到的。”
卡洛亞洛點了點頭。
這七年間,尼爾一直沉睡。而佩列阿斯不曾離開這海邊的藏書塔,也不與人說話,只是由兩個學徒定期為他帶來所需之物。他們都是尼爾的朋友,其中一個是紅髮的特拉米涅,另一個則是普洛斯的學生、烏爾多拉學士的小孫女。卡洛亞洛想起這英氣十足的姑娘,便打趣問道:“你的夏亞去哪兒了,今次為什麼沒見到她?”
紅髮的年輕人兩頰通紅地搖搖頭,說:“今天是她的命名禮。”
“時間真是不可思議,一轉眼兩個孩子都已經成為術士了,而伊西斯博士則……”卡洛亞洛看了看伊戈。
伊戈沒有說話,望著巨冢邊緣盛開的的小白花。
特拉米涅說:“其實在伊西斯博士謝世後,普洛斯學士曾試圖推舉佩列阿斯先生做三博士的候補,不過佩列阿斯沒有回應。是的,大家都挺驚訝。因為他們師徒間的不合人人都知道,當年伊里奧爾他們剛剛把尼爾帶回學院,普洛斯學士就對佩列阿斯說:‘很好,現在你把他變成你的名冊,一件物品。既然你已從我身邊奪走兩次,那不如干脆把我的命也拿走好了’,當年夏亞都嚇壞了,拼命攔著。”
伊戈證實了年輕人的話。
他們沿著海走了很久,塔林的尖頂被山擋住。終於,那座孤崖出現在暮靄之中,高塔無言地矗立著,如同祈禱時合實的雙手。
門敞開著,佩列阿斯已在等他們。他穿著最正式的刺金白袍,長髮簡單地編起,腰背依舊挺得筆直。他看上去很虛弱,卻又不是病重之人的那種虛弱。琥珀色的眼睛許久都不眨動,猶如裝飾。卡洛亞洛看得出,學者的眼神渙散如霧中的光,就好像身周的一切都不存在,只有他一人待在某個遼遠的、空無一物的世界。
“你還是沒有變,”卡洛亞洛扶著佩列阿斯的兩肩,端詳他的臉,“一點都沒有。”
學者很勉強地笑,同遠來的友人擁抱。
佩列阿斯的時間在七年前就停滯了,不過尼爾的身體仍在成長。
古蘭爾曾在信中提出過,兩人目前的情況和西比爾人相似,具體的原因並不清楚。古蘭爾的假設是在開啟“書”的同時,因為某些不可知的因素,尼爾與本源相聯了,成為了能夠儲存“書”所流溢的法術的容器,或許就像他所殺死的巨獸那樣。因此尼爾那次的致命傷能夠快速痊癒,保住了性命。而現在尼爾與佩列阿斯共同使用“名冊”,故而佩列阿斯也受到了影響,時間的流動與普通人類不太一樣了。
而至於尼爾為什麼長睡不醒,古蘭爾仍不太明白。術士偶爾讓雀鷹帶來信件,說說自己最近收集到的資訊與素材,希冀能找到辦法。不過他提出過一個有些荒唐的想法,即尼爾臨死之際,精神與肉體就要被割裂,而當時“書”即將闔上,巨大的能量往本源的世界回流,很可能尼爾的精神被帶到了“書”內部的世界了。卡洛亞洛否認了這個觀點,或是說他企圖說服佩列阿斯放棄對這個觀點的論證,因為其這個假設背後沒有一絲希望。
佩列阿斯邀請兩位朋友坐下,他剛想去煮茶炊,伊戈就輕輕搖了搖頭,起身捧起茶具。
“你讓他去吧。”卡洛亞洛以手托腮,看著伊戈的背影說:“他現在還是不太能面對你……因為他始終覺得尼爾會這樣,是他的責任。”
佩列阿斯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