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倒在河岸邊的巨獸只能無聲地作出悲鳴的姿態,血流隨著呼吸一股股地泵出。被狼啃食的眼窩空蕩蕩的,如同滿溢葡萄酒的杯。
青銅鹿角發出不詳的綠光,死亡的徵兆。
看到獸角開始發光,狼群四竄而逃。
“閉眼!”青年一把將尼爾的頭按在地上。
尼爾剛張了張嘴,夜色驟然白了,強烈的亮光瞬間剝奪了他的聽力和視覺。
鴉鳥紛紛逃離。
直到這片白色的死寂消褪,山林細微的嘈雜與水流聲才歸來。尼爾頭疼得厲害,眼睛也被晃得難受,視線裡浮著光斑。
“剛剛是什麼該死的玩意兒?”他揉著前額。
“確實見鬼。這東西死時會把角里的力量完全爆發出來,要是沒有防備,高等的術士都可能□□掉。當然,它活著時也有可能把你吃了,如果你主動攻擊它。這獸的眼睛也存有魔力,所以狼喜歡吃。”青年聳聳肩,將頭上的角冠取下。枝條編成的花冠已經完全枯萎。
以獸的死去之處為圓心,周圍的草木都已枯敗。
屍體也不見了,只剩下一頂巨大的青銅鹿角,還有碎掉的鎧甲與鹿蹄。
持斧的山民們將收穫的青銅角扛起。
青年把筆記放入很大的皮革揹包,轉頭瞧了尼爾一眼。藉著火把,尼爾這才看清了他:少見的深藍眼瞳以及淺淺的髮色,他果然不是大陸常見的格拉西亞斯人,但也不是群島之國的奧米伽人。
“我叫古蘭爾,一個周遊四方的商旅。我的店每年開張一次,你要是有任何想要的魔法珍玩,歡迎光顧。噢,當然不是在這片大陸,恐怕你得走很遠很遠。”
古蘭爾輕鬆地將花冠拋入河中,露出一個業務性的笑容。
XX.
“非常感謝。”尼爾試圖向小男孩表達謝意。
男孩瞪他一眼,嘟囔了幾句,繼續給尼爾燒傷的左手掌上塗著草藥。這男孩十歲左右,扎著一個不算太長的辮子,穿小鹿皮襖,腰間別著短刀。
古蘭爾笑著喝一口酒,和小男孩交談起來。男孩連比劃帶說,很激動的樣子。逗得圍在篝火旁的男人們也笑了。這些人膚色偏深,都綁著紅棕色的辮子,身系鹿皮腰帶。剛剛收穫的青銅鹿角被專人看守著。
尼爾聽不懂他們的話,只好跟著傻笑。
古蘭爾瞧他一眼:“傻孩子,扎裡克在抱怨你呆頭呆腦呢,他父親當時撲上來救你,你還不識好歹。”
小男孩衝尼爾吐舌頭。
尼爾撓了撓頭,賠笑道:“古蘭爾先生,我……誒,您就當我傻好了。但能不能拜託您替我對扎裡克說,我想向他和他的父親道歉?”
古蘭爾說了以後小男孩仍狐疑地盯著尼爾。
十來個精壯的山民都凝視著這個外來的小夥子,腰間的斧子反射著火光。他們相互傳著一個裝滿酒的大木碗,每人都從碗裡飲酒。傳到古蘭爾這裡,青年喝一口後就越過尼爾,直接傳給小男孩扎裡克。
尼爾有些尷尬,他跟古蘭爾借了一張紙:“好吧,反正我只會這個把戲。小時候我在鎮上幹了任何壞事都用它來哄人,但願今天也管用。”
仍是那個變紙蝴蝶的小戲法。尼爾說出了咒言,兩指一劃——紙頁瞬間化為了鱗翅類的形狀,扇動薄翼繞著小男孩飄飛。
扎裡克興奮極了,伸出食指,紙蝴蝶就停在他的指尖。他大叫著,尼爾聽懂了。
小男孩說的正是做紙蝴蝶的咒言。
男人們指指點點,言談間也夾雜著那咒言。
尼爾沮喪地看向古蘭爾:“他們好像都會這個把戲。”
古蘭爾苦笑著抹抹額頭,就像看一個不成器的學生:“傻小子,你會一點法術卻連最最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
尼爾搖頭。
“首先,只有高階的法術才需要用咒言和手勢來輔導,這是為了減輕對身體和精神造成的負荷。像你剛剛做的這種低階風術,根本可以瞬間發出,不用任何輔助。你瞧。”
古蘭爾從腰包中掏出一副紙牌,每攤開一張,牌就變成蝴蝶。他攤開的牌越來越多,小男孩興奮地蹦來跳去,去抓那些圖案漂亮的紙生物。男人們不由地笑著,仰頭觀望。
“您是術士?”尼爾沒看到古蘭爾戴護腕“北極星”。
古蘭爾搖搖食指。
“咒言不是召喚法術的關鍵,它只是幫助你理解,輔助你執行。使用法術的關鍵在‘領悟’明白嗎?閉上眼,不要刻意去想你的目的,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