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勾起一個淺淺的笑容:“做得不錯。謝衣,那個徒孫,可還不錯?”
“很好,老師。”
第37章 第 37 章
一隻有著雪白尾羽的鳳頭鸚鵡飛了進來,停在沈夜的肩膀上傲慢地晃了一下頭頸。
“去吧。”
“是,老師。”謝衣轉身離去,一身雪白的長袍像過去二十年的每一天一樣拖曳過深綠色的地毯。但是今天,沈夜覺得他還是有一些地方不同了,比如他的面頰上遮掩不去的一點豔色,像是封凍了二十年的冰雪之上,一下子迎風而出怒放的紅梅。
但是瞳好像還是一點也沒有變。儘管二十年來,他已經從親身前來變成派人傳話到遣鳥兒前來,從靈力化成的火鳥到各種品種的鸚鵡——總之只要不是一隻傀儡蜘蛛,沈夜覺得就隨他去吧。今天這一隻鳳頭鸚鵡有著瞳那一頭白髮一樣的顏色,乾淨利落沒有一絲雜色,沈夜很喜歡這種感覺。但是鳳頭鸚鵡並未理睬沈夜難得整理出的微笑,而是跳上了桌上盛著紅酒的玻璃杯杯沿,而後低頭小啜一口:“阿夜,你病了?”
沈夜皺起眉頭:“我症狀輕微。二十年以來每天都說同樣的話,有意義麼?”
“哦,沒什麼。你能夠病著,至少說明你還活著,這就夠了。”
沈夜頓了一瞬,隨後忽然開口:“快了,快要解脫了。”
“別這樣說。”鸚鵡偏過頭去望向謝衣離開的方向,彷彿能看到他的腳步似的,“阿夜,我知道你只是不甘心。”
“有的時候我真的是想不通,為什麼偏偏是我?我為什麼要生在這樣的家庭,為什麼要面對這樣的命運、那種人。我做了那麼多事情,理解我的有幾個人?我在現實中奮鬥了二十年才爬上來,在這裡又掙扎了二十年,做成的事情又有幾件?”
“阿夜,你何必要管別人的看法。那些每天上班下班庸庸碌碌的人,只不過是共和國執行體系中無聊的零件罷了,除了傷春悲秋,與機器有什麼差別,甚至根本算不上是一個人。我在製作資料的時候曾經看過,人的思維不過是一些電波和神經元的組合,完全可以由機械訊號來模擬——而且我們現在也已經做到了。幾個所謂‘人’的生死,也值得你難過這麼久?”
沈夜沉默了許久,然後忽然伸出手來取過酒杯,一飲而盡。窗外永不變更的光芒照射進來,將空玻璃杯投射成為一場五光十色的幻夢。
謝衣再一次回到那一座房子的時候,已經是再一個黃昏。他穿著平滑乾淨的金絲白底綢緞禮服,胸口彆著一枚綠葉胸針,手上戴著一副整潔的白色手套,身上還纏繞著一絲似有似無的香氣。
“師父!”那個毛茸茸的孩子貼過來,熱燙的氣息似乎能把冰涼的絲綢燒起,“你身上好香,是不是又去找那個紅衣服的女人跳舞?”
“傻孩子,想不想學?”說著,謝衣已經將手搭上了樂無異的肩膀,指肚在少年的領邊輕輕摩挲著,隔著手套都能感覺到一點肌骨的軟意。
然而樂無異沒有理他,卻是緊逼著邁上一步,貼近謝衣的臉。
“你看著我。”樂無異卻是十分嚴肅,一雙眼裡全部是說不清的情緒,“你到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
然而謝衣幾乎不假思索:“我在等你呀,傻無異。”
“你是認真的?”
謝衣卻是吃吃地低聲笑了起來:“哦?才多久沒見,就你呀你的說起來了,連聲師父也聽不到,沒大沒小。”
樂無異更貼近一步。
“師父你喜歡我。”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當然。你怎麼了?”
“嗯,沒什麼——”然後樂無異一口咬在了謝衣的脖子上,任由滾燙的血液爆出,觸目驚心地開出大朵大朵的紅玫瑰,落在謝衣的冰白色綢袍上。
謝衣昏迷過去,指尖在神經質地顫抖了幾下之後就無力地下垂。樂無異輕輕把他放在地上,並沒有管那些繼續流淌的猩紅液體。
17:34分。樂無異透過大廳裡的老式擺鐘計算出現在對應的精確時間。很好,到目前為止都在把握之中,時間綽綽有餘。樂無異走到桌邊,拿起一柄先前就準備好的骨刀,一刀就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流血、眩暈。樂無異強忍著失血帶來的不適,拿起一支鵝毛筆吸飽了謝衣和自己的血液,然後在邊上的白牆上寫下一串串字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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