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想明白,我可以繼續點透你。”庚炎瞥了一眼情緒低落的缽多羅,握住他的手,紋著圖騰的袖袍輕輕一揮,幾個大活人便原地消失不見。
四周開鑿金山的百姓,對這邊發生的事毫不察覺。
☆、第七十三回
找到遊素時,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遊素三天之前見到帝釋天的時候,就已經毫不猶豫地獻出心間的玥魄,徹底淪為一具毫無生氣的死屍。
早到幾日的乾達婆王,因知曉缽多羅與他有些交情,因此命天人送他返鄉,並厚葬於家鄉之處。
庚炎帶著缽多羅等人去攔截的,其實是剛出宮,準備御風架起棺槨飛回遊素故鄉的送葬隊。
那一刻,缽多羅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心底的失望。
原本只剩一口氣的嶽長樂,不知是否知道遊素就在跟前,他在李甲背上猛然抽搐一下,竟如同炸屍般睜開了雙目。
“遊素……遊素……”嘴裡若朽木般被注空生機的聲音,字字句句都是遊素的名字。
“少爺!”李甲見嶽長樂猛然站了起來,嚇了一跳。
嶽長樂瘦如枯柴的身子,好似殭屍一般緩慢拖動著腳步,形容枯槁的面上,雙目眨也不眨地望著被攔下的棺木。
李甲驚慌失措,本想起身跟上去,卻被缽多羅抬手攔住了,他見缽多羅對自己輕緩地搖了搖頭,若秋水瀲灩的眸子中是深深的痛惜,忽而明白了什麼,一時間僵立在原地,呆呆地望著嶽長樂行屍走肉般的背影,痛哭失聲。
他想,也許讓自家少爺親自去看棺中的那人,會是最好的結局。
天,忽而飄起細小的雪花。
送葬的隊伍被攔下之後,抬著棺槨的天人因認出了缽多羅,並未多加阻撓。一身腐氣的嶽長樂出現在善見城,本已是大忌,也幸好有缽多羅在,天人也沒有為難這個已千瘡百孔的凡夫俗子。
他一步一步走到巨大的棺槨前,乾枯得猶如鐵鉤的十指緩慢地撫上棺槨邊緣,抖動得猶如垂暮老人。
“遊……素……遊素……”破碎沙啞的聲音,彷彿喉間含著一捧沙,含糊不清,隱約帶著一股血腥之氣。
他奮力推著棺蓋,只可惜如今的他,早已沒有那種氣力去撼動如此厚重的棺木,幾次都險些滑倒在地。
缽多羅幾乎聽到骨頭脆裂的聲音,他目光下移,眸子中立刻多了一抹不忍,不禁微微垂下眼眸,不願去看。
嶽長樂的手腕,此時正呈一種奇怪的弧度扭曲著,簡直像是一根被折斷的樹枝,欲落不落。
“來……了……素……遊素……我……來……素……我……來……了……”
他不停地推動著棺木,不在乎自己猶如螻蟻般的力量,微弱的聲音不停喃呢著不成句子的話語。
“少爺……”李甲終是忍不住哭著喊道,虛弱的身子猛然往去走去,立刻摔倒在地,幾乎是爬著走到了棺槨旁邊,“少爺!我……奴才幫你,奴才幫你一起推!”
雪花飄落得越來越多,對於已屬極樂的善見城而言,天降寒冰之物,簡直是百年奇觀。
那雪花落到眾人的發上,衣衫上,好似被潑上了雪白的墨汁,斑駁錯落,而嶽長樂更加像一個瀕臨死亡的老者了。
竭力地推了許久,棺木紋絲不動,明明棺蓋沒有上釘,可無論李甲使多大的力氣,也不見棺木有一絲動容。
他無力地垂下手,望了眼早已沒了人形的嶽長樂,紅腫的雙眼,淚水再次決堤。
“道長……我們……我們來了……少爺來找你了……你看看少爺吧……你就看一眼少爺吧……看看吧……”李甲一下趴到棺木上,猶如溺水之人緊抱浮木,滿是汙濁的臉上盡是絕望之色,他痛哭流涕地說,“就算你不喜歡少爺……可是……少爺都快……不行了……你不必這麼狠心……這麼絕情的……”
李甲一面咬牙哭泣著,一面抹了汙了視線的淚跡,更加用力地推著棺木,嘴裡毫無意識地反覆喃呢著那幾句話。
他不敢發出太過突兀的聲音,因為此時他家少爺那一聲一聲如泣如訴的呼喊,是俱寂天地間最清晰的聲音,他不想因為自己的突兀,來打擾這份略微令人有些痛徹心扉的寂靜。
可是,他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在眼見著自家少爺臥病在床,藥石無醫,食不入口,昏迷不醒中,字字句句都念著遊素的名字時,李甲就已經忍不住成全他們兩人的心了。
遊素道長是好人,他贈醫施藥,治好少爺,為他這個下人出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