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的宮殿,向仙君彙報有關守海待魔的進展。
比如:“仙君在上,老夫預測,距離魔昂上岸的時間,僅剩下五百年了。”
再比如,“仙君在上,老夫敢肯定,不超過三百年,魔昂定會上岸。”
我清晰記得,師父這兩次彙報中間只隔了十年。也許仙君是懂得師父的預測是動態幻化的吧,他總是對師父的推測加以肯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仙君與師父還真是很像。仙君深居在宮殿之中,師父則歸隱在滄海之濱,兩者都遠離繁華喧鬧,皆不受到流言所侵,所以做起判斷來都分外簡練清明。
有了仙君的肯定,師父再回穿過仙都時,腰桿挺得更直了,腳下的草鞋都能走出雲靴的風度。然而,我的耳朵裡仍然會充斥著眾多神仙的酸言澀語。
待回到海邊的庭院時,師父定會把我大頭朝下靠著土牆邊空置片刻,讓我肅清耳根。在我順當過來之後,頭暈目眩之際,師父常常會遞給我一把漂亮的小玩意兒——不知他什麼時候下的手,已經把仙都中某幾個閒散神仙的寵物化作了琥珀。
我看著琥珀中被定型的白雲犬,依稀記得在仙都裡似乎看過它歡騰跳躍追著我們叫的淘氣模樣,而此時,它只能乖乖地待在一小滴凝固的松脂裡,別的松脂中還住著吉祥貓、藍月兔等等小傢伙。於是,師父和我每次從仙都回來,仙都都會有幾隻寵物無端消失。
越是小的寵物,越容易被師父用松脂罩住,自然在仙都就越容易丟失。於是,在我和師父第十次去仙都,也就是我一百歲的時候,仙都裡的寵物都是些個頭非常巨大的傢伙,最普通的也要是雲鬃良駒那個重量級的,有的仙家甚至牽了一頭錦鼻大象。
去宮殿沿途的仙家宅院裡,最高最大的房間往往是給寵物住的,主人的居室反而成了附庸。
到宮殿後,師父對仙君彙報說:“仙君在上,不出十年,魔昂定會上岸一次。老夫必會拼力將他擒住。仙君請靜候佳音。”
從宮殿出來,師父對我說:“回去的路上,為師要逮一隻翠峰駱駝。”
“不必的,師父。”我有些受寵若驚,“之前那些寵物琥珀夠我玩的了。”
師父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這次不是捉給你玩,我們回去之後要準備去一趟北方密林,而翠峰駱駝是在路途中最好的坐乘。”
於是,師父和我回到海邊後,仙都裡丟了一隻翠峰駱駝,它此刻正待在一滴松脂中,擺在我的臥室裡。師父如今工多技熟,煉製的松脂可以迅速凝縮,只消頃刻間,裹有動物的巨滴松脂就會變作葡萄粒那般大小的琥珀。但是如何讓琥珀還原,師父的技術向來都不穩定。
有一次,師父讓我在海邊做餌的時候,我引來了一隻形狀奇特並會用鰭爬行的大魚。師父沒看清,就用松脂把大魚給罩住變成琥珀了。然而,那條大魚的本家對仙君曾有恩惠,透過仙君迫使師父道歉放還。於是,師父嘗試讓大魚琥珀還原。結果,那琥珀每天只長大小小的一圈,足足長了八年才復原。期間,我一直待在大魚家當抵押。但是回想一下,那八年倒是過得很輕鬆愉快,我的潛水也大有長進。
如今,這隻翠峰駱駝不知要長到幾時才能復原。我睡前的時候,仔細看了一下,發現它並沒有什麼變化,依然按照師父的囑咐又給琥珀表面刷了一層他老人家最新提煉的“還原如初液”。
結果,第二天天明,我才剛剛睜開眼,就赫然發現床邊站著一頭有兩個我那麼高的大駱駝,它懶懶地看了一眼吃驚的我,然後繼續低頭吃我屋子裡的東西。
我的屋子很大,因為它除了是我的臥室,還是師父的倉庫,堆積著果實、草料和閒置的藤椅器具,如今,已被翠峰駱駝胡亂地吃掉了大半。
“哦,胃口可真大。”我讚歎過後,匆匆洗把臉,就去給駱駝打來一桶清水擺在牆角,免得它吃這麼多噎得慌。只是我沒養過這種駱駝,不知道它有何忌口,但目前看來它是來者不拒的。
我把床頭架上的小動物琥珀都收進口袋裡,看著屋子中再沒剩下什麼怕失去的東西,便去執行早間職務了。
每個早晨,我都要到海灘巡視一圈,觀測風向的偏轉、海浪的漲落,把情況寫在隨身的記錄簿上,順便還要挑揀形狀美滿的貝殼。這一遍巡視下來,太陽已經完全跳出了海面。是時候給師父請早安去了。
☆、第二念
師父的睡相很差。他睡覺的時候也穿著一件龜甲樣式的衣服,被子常常不知道被踢去了哪裡。
今天早晨,被子照例不知所蹤。我想十有八九是被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