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縫隙。白雲犬每天陪我在海中穿梭,它的樣子也總是懨懨的。如果在魔人國,這陣子估計是長夜吧?白雲犬是記起了長夜裡漫長的睡眠嗎?我卻時常想起,和魔昂在魔人國裡的點滴碎片。
無知無覺中,天氣漸漸轉涼。有一日早起,竟然覺察出冷意。莫非夏天已經來到盡頭?我在廚房煮飯時,嘎達衝進來提走一桶水,他說花衛要生了,魔蘭正在幫忙。
我帶著早飯從花衛房間經過時,門前聚攏著一群看熱鬧的魔人娃娃。雙火開門來攆,見到我,滿是汗的臉上扯出一個艱難的笑:“你去給老大送飯吧,這裡有我們就行。”
我點點頭,和白雲犬離開海島,去找魔昂。今天的海水異常冰冷。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身體出了毛病,因為剛才看到雙火他明明還生著汗。我去摸白雲犬,它露出水面的脊背稍稍溫暖。
朝陽被掩埋在厚重雲層之中。水天間迷茫一片灰白。天上有海鳥飛過頭頂,水中有小魚錯身而過。後知後覺地,我才發現到海鳥與小魚都是與我相反的方向。唯有我和白雲犬是尋著北方,越遊越冷。露出水面的脊背冷,浸入水中的小腹也冷。
忽地,一星涼意飄到我的額頭,疑是水花。仰起腦袋,卻看到雪片從天而降。只是一眨眼,漫天雪片就密如蛛網。彷彿那雪花並非從天而降,而是預先有誰在空中埋下了無數的雪種子,它們在一瞬間齊齊綻放。
昨夜還吹夏風,今早就生秋意,而此刻卻到了冬天?一定是有什麼不對勁!我雖然想不通發生了什麼,但我要快些見到魔昂告訴他。
很快就來到了那座最大的島。此時它已經籠罩在一片白茫之中,這裡的雪似乎下得最大,而其它地方的雪都是從這裡飄出去的。
隱約中,有聲音從天空飄下來,聽得清了,那蒼老的聲音在說:“我用心來裁,你要開得足夠白。我用心來剪,你要飛得足夠遠。”
聲音越來越清晰,終於有一隻雪白的鵬鳥從漫天雪霧中凸顯出來,它雪白的腦袋上沒有眼睛!竟然是隻無官大鵬鳥,越飛越低。看得清坐在鳥背上的,正是那個剪紙的神仙婆婆,此時她正拋灑下一捧一捧的紙屑,而紙屑在天空中變作片片雪花!
這個神仙婆婆是和仙君一派,必定是來害魔昂的!
我扎入水中,拼命地往海底遊,接近那團巨大的渦旋,剛要鑽進去,卻突然動不得了。
頭頂上滄桑的聲音說:“雪是水之母,冰是水之父。”
我身處的海水已在瞬間凍成了冰。四下裡沒來得及逃走的游魚都被凍住了,白雲犬也被困在冰中,唯有那個渦旋還在快速地旋轉。
透過冰面,我看得見渦旋里面有身影在打鬥!我認得出魔昂的身手,他和小刃正被大魚圍在中央。魚群之外,另一個熟悉的身影竟然像是師父。
一條重傷的大魚被捲入渦流之中,渦流在頃刻間被染成了血紅色。裡面打鬥的身影漸漸模糊。我聽到頭頂傳來陣陣腳步,還有尖利的鳥鳴,似乎有大批的仙兵趕至。
神仙婆婆把大張大張的霜花剪紙扔進渦旋之中,紅色的水流越轉越慢。穿著鎧甲的仙兵握著各式武器在渦旋邊蓄勢待發。我卻只能在冰中無謂掙扎。
渦旋終於徹底凍結,瞬間被仙兵的利刃砸出裂紋,紅色的冰牆轟然坍塌,裡面的魔昂正用鐵鍬瘋狂地砍著島基,而他的腳下倒著一地大魚、小刃和師父。
密集的仙兵朝魔昂謹慎地圍上去,魔昂停下手,兇狠的目光橫掃而過,卻掃見了凍在冰中的我。我一直在盯著他,碰上他目光的瞬間。我忽然沒來由地想起很久之前,他說過他以後再看我時眼睛都不會帶有突兀的力道。而他似乎也記起了曾經的承諾,目光在瞬間變得溫柔。
“轟!”
一聲響徹天際的巨響!
是這座世間最大的島嶼垮了!
眼前的堅冰,眼前的一切,都在瞬間碎裂!
我只記得魔昂最後一抹眼神,之後,我的眼前、我的頭腦都空了……
“魔昂!”叫著驚醒時,我卻躺在一間小房子裡。
“魔昂死啦。”房門外傳來沒心沒肺的聲音,走進來的竟然是蒼耳。
我瞪著眼睛看他,他聳聳肩,“魔昂真死了,聽說他咎由自取,想挖島引發海嘯,結果在昨天被島砸死了。”
對於蒼耳說出的每一個字,我都牴觸,我不相信它們構成的這句話。魔昂的身體裡彷彿有天地的力量,他怎麼可能會死呢?
蒼耳把我拉出小房間,走出院落,來到仙都的街道上,走過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