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還是死老硬的木板床,就鋪了一層薄的可憐的褥子。
嫌棄的呼了口氣,青漣一屁股坐在那張破床上。
青霜館那邊有三三,一個幻術而已,自家老弟搞定完全沒問題,青漣要做的,就是耐心等著陳虎回來。
陳虎對於青漣,是一個有點新鮮,又有些不忍的存在。
第一次遇見這種憨厚認真又帶點善良的傻大個,青漣一時興起就幫此人算了一卦,沒想到,竟算出今夜是陳虎這一世命定的劫數。
若能渡過還算罷了,若是沒有渡過,這漢子就會跌在這個坎上,一輩子都別想爬起來。
良心發現加上好奇心驅使,青漣決定看一場好戲,要是力所能及,就順便幫他一把。
陳虎是快天亮的時候回來的,他一把拉開自己家的大門,滿身的殺氣把床上睡的迷迷糊糊的小女人嚇得一哆嗦。
看著青漣,陳虎充血的眼睛明顯愣住了,幾秒鐘以後他才意識到,這女人是他幾個時辰前自己扛回來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當時為何鬼迷心竅把這個女人帶了回家,還跟拿著金牌的大人扯了謊,說自己未曾見過這青霜館的老鴇。
再見青漣,陳虎的心裡翻江倒海,他跌跌撞撞地坐到床邊的木箱上,許久,才發出破鑼一樣的聲音:“漣媽媽,對,對不住,聖命難違,你的那些姑娘,我一個都……”
“你把我的姑娘都怎麼了?”青漣的杏目圓睜,聲音高高挑起,原本妖嬈的聲音在陳虎耳中聽來,刺耳異常。
“我,我一個都,沒救出來。”
鐵塔一般的漢子牙關緊咬,聲音有些嗚咽,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話說完。
青漣聽得直皺眉頭。
不是和三三說好了,變一個鬧鬼的空樓把這群人嚇走麼?看陳虎這個樣子不像被嚇著了啊,出了什麼意外麼?沒救下來,救誰啊?
還有,原本不是王丞相要報私仇麼,聖命難為是怎麼回事?蓮這個倒黴蛋什麼時候和皇上又扯上關係了?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誰能給她解釋一下!
沒有看青漣的表情,陳虎低著頭繼續說道:“我跟那位領頭公公說沒有見過你……真不知道你窩藏的玉蓮幹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勾當,竟然連皇上的暗衛都驚動了。你要是還想活命,這段時間就呆在我這裡吧,等風聲過了,去哪兒都隨你。”
“你放心,我睡柴房,不會毀你清譽……”
“哈?”青漣終於出聲打斷,帶點諷刺的笑道:“清譽?您從哪兒,怎麼把我帶過來的?您不是在說笑吧!”
“你肯定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但我既然把你帶回來了,背後的那些事我就不再追究。等天亮了我就去辭官,救不了你的那些姑娘,護你一人周全我還是能做到的。”
“呵呵,我這面子真是大得很,還能勞陳大人貼身保護。真是折煞了小女子,讓您費這些心思,我是不是要以身相許才對得起你啊!”
“你不要血口噴人!我陳虎雖不敢自誇是什麼好人,卻也從不幹那逼良為娼傷天害理之事,辭官一事你莫要想的如此齷蹉!我帶你回來很多兄弟都看見了,上頭追究下來,我不能連累我的兄弟!”
“好你個陳虎!到底是誰血口噴人!你罵誰逼良為娼!你站住,你給我說清楚!”
不再理身後暴跳如雷的青漣,陳虎轉身離開,在接下來的十幾天裡除了喝酒就是發呆,就沒再主動跟青漣說過一句話,連正眼都沒看過她。
青漣連夜傳信分別問了三三和執青那天的情況,三三輕描淡寫嘻嘻哈哈,執青的回信也只十二個字一筆帶過,卻讓青漣在驚訝之餘後背發涼。
————突現黑衣,刀刀斃命,滿樓生靈,血流成河。
境由心生,三三,你怎麼造出了這樣的幻境……
青漣終於明白陳虎進門時,為什麼會是那種反應,還跟她說一個都沒救下來了,也隱約明白了,陳虎這次要渡的,究竟是個什麼劫。
這事,她非管不可了。
敢情這個爛攤子又是三三留的啊!
咣噹一聲重物砸碎酒罈的聲音從柴房裡傳來,青漣撫了撫額頭,又要開始了……
推開柴房的門,酒氣熏天滿地碎片,正中間躺倒一彪形大漢,喝得醉醺醺不省人事。
青漣的心微微疼了一下,這漢子只有在醉成這樣的時候,才允許自己默默唸著對不起流出淚來,為了那些他以為沒救下來的性命,為了被沉重的皇權壓滅的一腔熱血。
做了個鬼臉調整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