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雖然恥歸恥,但白秀麒還是讓江成路一路給抱到了樓上。進了門,江成路剛想把人往炕上丟,卻被白秀麒揍了一拳。
“放我到椅子上。”
倒也是。白秀麒剛才在河裡遊了一圈,那河水還混著王題的血液,後來上了岸也只是裹了條速幹毯,全靠自己的“內力”把潮氣逼幹。滋味好不好受、會不會生病另說,像白秀麒這種輕微潔癖的患者,能忍到現在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澡堂子已經停水了,白秀麒也不想為了這件事打擾到小紅的修煉。充分體諒到他的想法,江成路給他燒了一桶水擦身,接著又想到什麼,起身走了出去。
趁他不在,白秀麒抓緊時間脫下衣褲開始擦身,擦到一半的時候江成路就走了回來,手裡頭還拿著一個棒球手套大小、長滿了綠苔、還在不斷滴水的怪東西。
“你的腳要做個防水處理,這樣明天早上就算是洗澡也不會有問題。來抬一抬,我給你包上。”
說著,他就把自己手上那個東西放在了桌子上面,接著從水池上面抽出一把尖刀,將刀刃放平,向著準那東西的中部慢慢楔入。
只聽“喀拉”一聲,原本扁平的物體分作了兩瓣——白秀麒忽然意識到這居然是一個碩大的蚌殼,
“你從哪裡弄了來的?”
“樓下噴泉裡啊。”江成路一邊說,一邊伸手將蚌殼徹底掰開,接著用指腹在淡黃色的柔軟蚌肉上按壓著。
這麼大的蚌殼,藏在樓下那個髒得看不見底的噴泉裡?
白秀麒對於那個噴泉絕對有印象,他感覺被工業園區偷偷排放汙水的龍鬚溝都比它乾淨,那浮萍和綠藻多得簡直要把水給吸乾了,居然沒想到還能養活這麼大型的生物。
那邊江成路已經摸到了他要找的東西,一點點地把它擠出了蚌肉。那居然是一枚拇指指甲蓋大小的珍珠,亮度很高,泛著一層金屬般的銀色光澤。
白秀麒已經懶得再去奇怪為什麼江成路手裡會有這樣那樣的寶貝了,他一邊擦著手臂,一邊看江成路重新打來一盆清水,將珍珠丟了進去。幾乎就在遇見水的剎那間,珍珠竟然忽然像一大朵牡丹花似地綻開了,頓時撐滿了整個瓷盆。
“這是——?!”
白秀麒忘記了自己應該保持見怪不怪的心態,瞪大了眼睛看著江成路將這朵“牡丹花”從水裡挑起來,滿滿展開變成了一大張薄如蟬翼、同時泛著銀光的白紗。
“你摸摸。”江成路將紗湊到了白秀麒面前。
白秀麒狐疑地伸出手來觸碰,只覺得那白沙無比輕柔,仿若無物。更重要的是,它明明剛剛從水裡面被撈起來,卻是全然乾燥的,表面上竟然連一顆水珠都看不到。
“聽說過鮫綃嗎?”
江成路拿著白紗蹲到了白秀麒的腳邊,手一揚,將白紗覆蓋在了他的傷口上。
白秀麒愣了一愣,很快就回想起了學生時代曾經在課本上學到過的典故——東海的鮫人會紡織一種神奇的輕紗,遇水不溼,這就是鮫綃。
眼下,那層白紗一貼到他的腳踝立刻就牢牢地吸附在了上面。因為實在太薄了,所以看上去就好像只是在面板上抹了一層薄薄的銀粉。白秀麒曾經在海船上見過新鮮的帶魚,被捕撈上來的時候渾身就閃動著這種明亮的銀色。
他問:“這就是鮫綃?所以說,東海真的有鮫人?”
“應該說是以前真的有。”江成路糾正他的說法:“至於現在有沒有,誰都不知道。”
他說,這些鮫人的鮫綃遇水不溼,除了被製成鮫人的衣物之外,也被用來製成水晶宮的帷幔和器物。一些仙家渡海的船隻、法寶,也是由上了漿的鮫綃製成的。
可是鮫綃離開了海水之後,不出一旬就會分解消失,然而“壓縮”起來以珍珠的形式儲存在蚌殼裡,卻能保持百年乃至千年如新。如今他在樓下的噴泉裡養了幾十頭蚌殼,裡頭藏著的很可能是這世界上最後的幾匹鮫綃了。
白秀麒一聽,急忙咋舌:“這麼貴重的東西幹什麼要浪費在我身上?!”
江成路卻笑得坦然:“物盡其用,怎麼就是浪費了呢?再說,那是我的東西,而你現在又是我的戀人,有什麼浪費的?”
他這張嘴裡說出來的話,真是無心也動人。白秀麒心裡又是“噗通”一下,趕緊低下頭依舊擦著自己的胳膊,他似乎聽見了江成路的一聲輕笑,但是謝天謝地,那傢伙沒有再湊過來說些有的沒的。
接下去,**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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