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也應該有時間。
日影西斜,鍍上一層金色的天空開始從靜謐變得喧鬧起來,雲霞湧動,遠處隱約傳來倦鳥歸林的喧鬧聲,熱切地遙相呼應著。天的金色逐漸變紅,又由紅變紫……東來的紫氣裡新月羞澀地探出頭來,天地間又一點點地沉寂下去,最終陷入安靜的夜晚。
“一個好的壺天,既要忠實地再現主人的意志,又要在不過多幹擾到主人意識的情況下自主執行。它不應該凝固於剎那之間,而應該有日升月落,應該有風雨雷電,也應該有繁衍生息……恩,就像我們兩個人現在這樣。”
說話的時候。江成路一手撐著腦袋躺在臨水長廊的地板上,另外一手伸直了作為白秀麒的枕頭。兩個人胡亂扯了幾條紗帳蓋在身上。看著月光從簷下穿來,聞見水面浮起一片飄渺的花香。
白秀麒從紗帳下面伸出手,有一束月光落下來停在他的指尖,突然,月光變成一隻蝴蝶。飛了兩下又變成一隻兔子,兔子跳躍變成狗,狗變成老虎,老虎又騰身一躍,成為了一條微小的白龍。
這條小小的白龍圍著他們兩個轉了一圈,最後惡作劇一般撞在江成路的額頭上,重新化為一團明亮的煙霧。
“做得不錯。”
江成路摸了摸彷彿被撞疼了的額頭,又看了看殘留在指尖上的微光。
“普通人如果要修煉壺天之術。就必須選擇一個完全安靜,沒有外界干擾的地方。最開始的七天,每天只能服用一枚青精米搓成的藥丸,飲用泉水或者雨水,寧心靜氣排除心中的雜念和身體裡的濁氣。七天後才可以開始透過臆想在內心意識中構築壺天意向。這段過程中,如果修煉者的內心發生哪怕一絲動搖,壺天的景象都會發生改變——比如草原忽然變成了冰山,江南成為了塞北。這樣,就必須重新開始修煉。”
“一念之差而已,這不是很容易發生的事嗎?”白秀麒窩在他的懷裡咂舌:“即便是在最悲痛的時刻。當你看見一個美女的時候,說不定也會產生出一絲綺念——有點事它並不以人類的主觀意志為轉移,更像是腦電波里的雜音。”
“可是你做到了,花陽、大熊和小香都做到了。”
江成路拍了拍他的頭髮:“學腳踏車的時候,很多人也覺得根本不可能光靠兩個輪子就能保持平衡,可是學會了以後什麼雙放手、定杆、海豚跳都出來了。一樣的道理。無他,但手熟爾。”
“可我不是個熟手。”白秀麒仰起頭看著他:“壺天這種事也有天賦的說法嗎?”
“……”
江成路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沒有把他剛醒過來時的表現給說出來。
“別多想了,睡吧。還是說,你想要出去睡?”
說到這裡的時候,江成路伸手指了指天,意思顯然是離開壺天回到現實中的公寓裡。
“不要。”
白秀麒只回答了這麼一句,立刻扭過頭去不再回應。江成路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得什麼藥,摸摸鼻子也只有由著他去了。
好在壺天裡清風拂盪,月影婆娑,花氣氤氳,倒的確是個足夠風雅的憩息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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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白秀麒依舊是在壺天裡醒過來的。他睜開眼睛,發現身旁沒有人,身旁留著一朵荷花,花瓣上用指甲掐出了三個字:
「該走啦」
他想了想,於是也離開了壺天,在現實中睜開眼睛。人還躺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蓋著的薄被已經掀開了,身上感覺清爽,還有點潮溼的涼意。
他愣了愣,突然意識到渾身上下未著寸縷,還有個人正拿著一團溼布在他大腿上擦拭著。
白秀麒急忙坐起身來,果然看見江成路哼著歌,一手拿著一塊毛巾,另一手正試圖分開他的雙腿。他腦子轟地一下,趕緊側身躲開江成路的祿山之爪,一邊義正詞嚴地舉止了接下去的動作。
“一個大早搞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
“嘿嘿,我這不是給你善後來著嗎?”江成路不緊不慢地抬起頭來朝他笑笑:“恭喜你,有正常的生理反應,功能恢復一切良好。”
被他這麼一說,白秀麒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青春期男女生分開進行的生理衛生教育課。他呸了一聲,憤怒地搶過江成路手裡頭的毛巾。
“……那你好歹也換條毛巾來擦啊?這條是我洗臉用的你懂不懂!”
ps:
西門豹的故事我想大家都知道吧……這一章阿江的女裝是不是萌萌噠